王也就四十出頭年紀,氣質華貴,下馬之後,已經往拉著靈柩的大馬車快步搶過去,到得靈柩邊上,忽地伏在靈柩上,眼淚瞬間流出,悽聲道:“天道不公,你錦衣侯英雄半生,在沙場之上所向披靡,如今.....如今卻魂歸九泉,我大楚柱樑崩塌,本王心如刀絞......!”
送葬隊伍本就傷心,此時淮南王大哭出聲,不少人也頓時大哭起來,便是兩邊跪著的兵將,此時也是抬手抹眼淚。
楊寧呆了一下,暗想這淮南王到底是何方神聖,看他情真意切,似乎是真的痛心齊景過世,感染力也是極強,只是為何顧清菡一直不曾提到這位淮南王,而且也沒見過淮南王前往錦衣侯府祭拜。
淮南王一臉哀傷,忽地後退兩步,便要跪下,邱總管此時已經在他邊上,急忙拉住,道:“王爺,王爺,使不得,使不得,這.....這於禮不合!”
淮南王道:“如何使不得?難道就因為本王是個王爵,就不能跪拜錦衣侯?錦衣侯為我大楚立下汗馬功勞,我大楚國泰民安,都是錦衣侯帶著無數將士以鮮血換來的,莫說這一跪,便是用本王的性命去換錦衣侯,本王也絕無二話。”推開邱總管,竟真的跪了下去。
此時便聽得四周一陣竊竊私語,許多人臉上都顯出欽佩之色。
淮南王連續叩了幾個頭,這才被扶起來,轉頭看到楊寧站在一邊,走了過來,伸手拉住楊寧的手,溫和道:“這位自然是錦衣世子了?”
邱總管忙道:“正是!”向楊寧使了個眼色,楊寧這才道:“齊寧見過王爺!”作勢要跪,淮南王卻是拉住,道:“不必了,本王只是過來送錦衣侯最後一程,不能讓他走的冷冷清清。”
他這話聽似並無不妥,可是楊寧卻隱隱覺得這話中有話,暗想今日送葬的人數也不算少,沿途不少百姓在路邊祭拜,雖然說不上極其熱鬧,但要說冷清其實也還不至於。
這淮南王卻說不讓錦衣侯走的冷冷清清,這話中自有蹊蹺。
正在此時,卻又聽到馬蹄聲響,隨即又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道:“等一等,等一等,聖上有旨,聖上有旨!”
只見幾匹快馬飛馳而來,楊寧見狀,心想這幫人真是會挑時候,錦衣侯府停靈的時候,無論是淮南王還是宮裡,都不見人影,如今喪隊都要出城,這淮南王和皇帝的旨意卻前腳趕後腳。
“咦,那是宮裡的範公公!”邱總管見到來人,忙向楊寧道:“世子,範公公是司禮監總管。”
範公公年近五十,身形微胖,但面相和善,眼睛看上去如同眯起來,等他靠近過來之時,楊寧才發現這範公公天生一對小眼睛。
範公公身後,則是跟著四五名侍從太監,瞧見淮南王在旁邊,範公公頓時顯出笑容,躬身上前:“見過王爺!”
淮南王淡淡道:“範公公來得及時,若是再遲片刻,錦衣侯就已經出城了,能在最後一刻趕上聖上的旨意,錦衣侯泉下有知,也會安心了。”
楊寧聽他語氣充滿了嘲諷,心下有些驚訝,暗想這淮南王的膽子還真是不小,竟然當著司禮監總管太監的面嘲諷皇帝,卻也不知他本就對皇帝有怨氣,還是要為錦衣侯抱不平。
範公公依然堆著笑,道:“錦衣侯是大楚功臣,聖上絕不會忘記錦衣侯。”咳嗽一聲,才尖著嗓子道:“聖上有旨,錦衣世子接旨!”
楊寧從未見過這樣場面,而且顧清菡事先也沒有料到皇帝的旨意會在這個時候頒下來,所以楊寧一時還真不知道接旨又有什麼樣的規矩。
見楊寧有些發怔,範公公笑道:“世子不用多想,這不是府裡,不用麻煩,直接跪下接旨就好。”
楊寧心下窩火,暗想在這個時代混跡還真不容易,自己如今冒充的世子也算是身份尊貴了,可是這才沒多久,三天兩頭跪來跪去,連著膝蓋都他孃的有些受不住,但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又無可奈何。
不過又想到這次聖旨來了,應該少不得一些賞賜,錦衣侯府在銀錢方面正有些捉禁見肘,江陵那邊的稅銀遲遲沒有送到,顧清菡這兩天還在為銀錢之事煩惱,這時候如果宮裡賞賜下來,倒也算是及時雨,可以解決錦衣侯府當下之急。
範公公尚未宣讀聖旨,便聽到馬蹄聲響,楊寧這才發現,淮南王卻已經帶著手下人騎馬離去。
“奉天承運......!”範公公張開聖旨,宣讀起來,楊寧對那些華麗辭藻並不在意,卻是集中精神,想要知道這宮裡到底能給多少賞賜,只聽範公公像和尚唸經一般,囉嗦小半天,先是對齊景的功績大加讚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