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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沒有必要在鍋莊幹下去了,等風聲過後把玉珍送回老家,自己出來闖蕩,出門在外帶上個有姿色的女人,必定會招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同表兄道別,鄭雲龍反覆琢磨如何跟玉珍商量這事。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看見劉胖子帶了兩個軍士來到鍋莊,同白阿佳嘀咕了一會兒,白阿佳就叫來鄭雲龍,要他同這兩位軍士一起去營盤街這倉庫盤點一下皮張,他便跟隨軍士去了。

傍晚時分鄭雲龍回到鍋莊,他向白阿佳講明瞭倉庫的盤點後就來到廚房,不見玉珍,旺堆說劉胖子帶她一道去倉庫找你了。鄭雲龍一聽就知道劉胖子使壞了,罵道:“劉運志,想打玉珍的主意,老子跟你拼了!”轉身迅速朝劉胖子的住處衝去。

鄭雲龍快步接近中橋時,沿河的吊腳樓忽明忽暗地點上了夜燈,他看見沿河兩岸站滿了人影正盯住折多河水,鬧鬧嚷嚷叫成一片,許多人的手不停地朝河裡指划著。他擠開人叢,一看十多個清兵綰著褲子,手牽著手站在齊腰深的河心裡,好像是在打撈什麼。

“大爺,出了什麼事?”鄭雲龍問旁邊的一位老人。

“一個女的把一個男的推進了河裡,自己也跳了進去。”鄭雲龍的頭嗡地一下變大了,太陽穴突突地跳動,頓時咽喉發乾,他快速衝下河坎,還來不急站穩,就看見玉珍*著上半身被軍人從水裡拖上岸,他兩腿一軟癱在地上便嚎啕大哭:“玉珍!你的命咋就那麼苦嘛!”

越來越多圍觀的人聽見鄭雲龍撕心揪肺的哭聲,好奇地問:“喂,兄弟,她是你什麼人。”

“是我的老婆,劉運志,老子知道你狗日的沒安好心。”憤怒使他兩個拳頭在河灘的亂石上猛敲,鮮血染紅了石頭。人群中有人說:“人都死了,再難過也沒用,趕快把死者的身體包裹起來。”鄭雲龍脫下上衣蓋在玉珍的身上,緊緊把她抱在懷裡。當軍人們把劉胖子的屍體拖上岸時,鄭雲龍像一頭暴怒的雄獅,衝過去掐住屍體的脖子大喊大罵,“劉運志,老子要掘你們家的祖墳!”聲音在折多河上空滾動,後來嗓子在撕裂的巨痛中變得嘶啞,直到失去了聲音,劉胖子的腦袋和身體被他用石頭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遭水推沙。”當表兄和他的戰友們勸回鄭雲龍時,他被突降的大雪凍成了冰人,已是奄奄一息。

表兄帶領一幫戰友掩埋了玉珍的屍體,正準備安慰安慰自己的表弟,碰巧一個手下計程車兵開了小差,他靈機一動,“莫不讓鄭雲龍來填這一個空,這一定是真主的旨意。”於是,不容商量地拖著鄭雲龍隨著開拔的隊伍一路西去……

16 真主的聖輝(1)

在登上四千米的折多山時,初來高原的官兵陸續出現高原反應——嘴唇乾裂、頭暈、胸悶、耳鳴,嚴重的開始嘔吐,這大大減緩行軍的速度。騎在馬上的趙爾豐不時回望蝸牛一樣緩行的官兵,快速抖動的鬍鬚透出他內心的無奈,“沒辦法,這是進入高原必須接受的窘態。”忽東忽西的大風將他的披風吹得在頭頂上翻飛,似乎帶著某種威脅的意蘊。

鄭雲龍夢幻般進入到沒有女人的世界,充滿陽剛的環境使他暫時收藏起情感的傷痛。在跨過公主橋的一瞬間,他捏了捏掛在脖子上玉珍送他的定情香包,默默唸道,“祈求真主的明見,再見了玉珍!下輩子報答你,再見了過去!”他將香包和纏在右手掌上的繃帶拋入河中。時下,鄭雲龍已身不由己地被表哥包裝成了一位頭纏黑巾,身穿紅色號褂,腿配燈籠青褲,腳蹬長筒戰靴,肩扛快槍,腰胯戰刀的清軍士兵。丟掉牽掛,鄭雲龍的腿變得格外輕盈,這片沉默的高原將給他今後的命運帶來什麼?除了散落在草坡上雲團般移動的牛羊外,雲彩在搖頭,舞動的經幡在搖頭。霎時,兒時跟隨舅舅唸誦《古蘭經》的一段話在沉睡的記憶中突然復活,“真主說,在大地上對於篤信的人們,大地上有許多跡象,在你們自身中也有許多跡象,難道你們看不見嗎?”

眼前這蒼茫的大地對於他這隻迷茫的羔羊而言,他只能祈求真主的引導,他無法洞察大地的跡象。好在自夢幻般的從軍之日起,有飯吃有衣穿滿足了他起碼的生存保障。經過半月的跋涉,部隊到達巴當,在無戰事的日子裡,玉珍的慘死和戰友因高原反應無端死亡的慘景常常使他失眠。整整十九名官兵啊,死的時候個個胸腔膨脹,流出淺黃色的粘液,軍醫說:“那是胸腔發炎時的積液嗆在肺裡。”鄭雲龍慶幸在康定待的時光,他適應了高原。白阿佳得知他要走的訊息,心存內疚地(她認為玉珍的死至少與她有關)將六七片幹蘿蔔一樣的東西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