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眸子清澈明亮,確也不像包藏禍心之徒。賀敬貪汙一案雖是證據確鑿,但賀蘭若能協助查案,自可將功抵過。”
舅母聽了我這話,微微鬆了口氣,微笑道:“陛下心善,明察秋毫。”
“不如寡人陪你一起去看看他?”我提議道。
舅母聽了,喜道:“妾身與他多年未見,若能讓妾身問他幾句實話,或許有利於案情進展也未可知。”
我微笑點頭:“甚是甚是。”
我自覺得是個善解人意的大好人啊……
裴錚前日提醒過我將賀蘭送回囚室,因時間緊迫我還沒來得及,因此賀蘭依舊住在女官署附近的院落。女官署在後宮邊緣,比鄰百官辦公之所,左近便是內閣辦事處文淵閣。此時時間尚早,官員多仍在職,走近女官署的時候便看到不少人在忙碌,見到我都停下來行禮。
我看了一眼他們背上的東西,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當先一人弓著身答道:“回陛下,宮外今日剛送來一批煙火,裴學士稱放在官署後面過於危險,因此命我等搬往別處。”
煙火……想來是一個月後的婚典用的。
我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轉頭對舅母道:“賀蘭便住在這裡了。”
舅母走在我左後側,笑著問道:“裴學士,是裴笙吧?妾身記得裴笙與陛下一樣年紀,當年在帝都也見過她幾回,著實是個伶俐的姑娘,卻不知怎麼回事,到如今還待字閨中。”
難道她也和寡人一樣有個不敢喊出口的名字嗎?這年頭,太多紅線錯搭了……
我低低嘆了口氣,引著舅母進了賀蘭的小院,早有宮人前來通報讓他迎駕,但賀蘭面色蒼白,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似乎有病在身,我忙免了他的跪禮。
舅母性子爽直,雖是努力剋制,卻仍難掩激動,聲音微顫:“懷思,你可還認得我?”
賀蘭雙眸微眯了下,疑惑地在她面上凝視了半晌,終於想起什麼似的,溼潤了眼眶,不敢置信望著她:“如意……姐姐?”
舅母哈哈一笑:“算你小子有良心,沒把姐忘了!”說著卻又哽咽了,“你怎麼還是一副病弱樣……”
賀蘭紅著眼眶,因顧忌著我在這裡,不敢上前,強裝鎮定微笑道:“這兩日不知怎的身子睏乏,今日精神已算好了。”
我心想,可能是之前被關在囚室裡不見天日的緣故。
舅母抬手拭了下眼角的淚花,想對他說些什麼,想起我在場,又轉頭對我道:“陛下恕罪,妾身與賀蘭多年未見,失態君前了。”
我微笑著擺擺手,道:“無妨無妨。你們慢慢聊,寡人有事去一趟女官署,便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寡人實在是善解人意得很吶……
出得門來,我又想起裴錚說過,賀蘭知道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要的秘密,假如裴錚沒騙我,那賀蘭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如果賀蘭自己都不知道重要性,會不會……他尚未告訴過蘇昀?
唉,那裴錚又是如何知道的?
一頭霧水啊一頭霧水……
我搖著頭進了女官署,烏拉拉跪倒了一片,我揮揮手讓她們散了,又領著裴笙到一邊的小房間說話。
“笙兒,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問你……”我頓了頓,猶豫了一下,覺得此事終究得開口,便還是接著說,“我只知道你和裴錚幼時與父母失散,父母原為樂師,具體如何便也不大清楚了。下月是我、我和裴錚大婚……按理說,應雙親在列,至少也應有個名字,但裴錚一直沒有提起……”
裴笙眨了下眼,與裴錚相像的雙眸閃過笑意。“裴笙代哥哥謝過陛下。”
我面上一熱,支吾道:“謝、謝什麼?”
“謝陛下關心哥哥。”裴笙淺笑。
“這不是關心,只是循例一問……”我無力地辯白,“你別告訴他……”我也是收到老混蛋七日後到帝都的訊息,這才“順便”想起裴錚的父母。
裴笙輕嘆了口氣道:“與父母失散時,哥哥十歲,我才兩歲,許多事都不記得了。哥哥說爹孃都已罹難,其餘的事便沒有同我多說了,也不讓我多問。陛下親自問的話,哥哥一定願意說的。”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裴錚連自己的妹妹都不告訴,是怕她知道太多了傷心嗎?
“你自己沒有查過嗎?”我問道。
裴笙微笑著說:“既然哥哥不告訴我,我又何必去問。他隱瞞自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好。”
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