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非常關心,“你的傷口痛嗎?”
唐零又悶吭了一聲。
他身上曾著了多枚暗器,但都傷不了他,打著他的暗器全成為他要發放出去的暗器,不過,他還是為一件暗器所傷。
那是一朵花。
一朵由高小上在崖邊隨手拔取、順手便發射出來的花。
這花卻幾乎刺穿了他的胸膛。
目前,他胸前的花還未拔下,血仍自傷口滲透衣衫,一陣痛楚一陣疼。
傷他的是高小上。
這仇他當然沒忘記。
這也是他的恥辱。
——像他那麼一個專以他人暗器當作自己暗器、其身體已練就成為一個暗器的“收發中心”的“蜀中唐門”一流高手,居然為他人暗器所傷,而且傷他的還是一朵小黃花,這口鳥氣他怎憋得!
他很傷。
也很痛。
因為他是一個很傲慢的人。
方應看這一問,彷彿觸動也更觸痛了他的傷口,他冷峭道:“有勞費心,還死不了。”
方應看有點歉然地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要你全力攻襲我,加上‘小穿山’和勝玉強的配合,足以擾亂義父的心神。”
到這時候,他叫方巨俠為義父,依然琅琅上口,毫不臉紅。
唐三少爺一撥亂髮,將髮絲撩甩到頭上去,冷峻地道:“那是因為你要造成我同勝玉強和‘小穿山’一起背叛和狙擊你的假象,以便當米公公和‘黑光上人’一旦一擊未得手,仍讓他分心於救你,你再予他致命一擊。”
“致命一擊還是高師兄手裡完成的,”方應看立即巧妙地否認,“我確是授意高師兄假意阻止你偷襲我,使義父更堅信高師兄跟他是同一陣線的人——但我卻沒有要他對你下此重手。”
唐三少爺沒有馬上說話,他在等對方說下去。
也許,他想先弄清楚方應看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方應看停了停,看了看他,似乎還沉吟了一下,才說下去:“你武功很高。”這是一句讚美。
——說完了之後,卻又頓了頓,沒立即把話接下去,又過頃刻,才聽他又說了下去:
“可是,他還是傷了你。”方應看似乎很為唐非魚不平,“我們原是自己人,一齊動手對付敵人,他本來不需要如此做。”
看來,他只差沒說“他用一朵小黃花就殺傷了你”這句話。
可是已經夠了。
唐非魚盯住了高小上,用的是一種極其狠毒的眼神。
高小上徐徐抬頭,也望向唐非魚,兩人四目相投,宛似在這崖頂絕壁上,山嵐勁急間,爆綻出一陣星光火花。
然而在絕崖之下,彷彿有猿啼哀號、夜梟悲鳴,有異路狂風詭異的呼嘯不已,如泣如訴,又似一場噩夢裡的幾陣驚呼。
夕陽冉冉沉落。
只餘一點血。
山深暮落。
暮落蒼茫。
唐非魚的眼色卻發金。
寒金帶綠。
讓人只要看了一眼,也覺頭皮發麻,指尖冰冷。
他的語言比冰更寒。
只聽他冷冷地問:“你會‘花拳繡腿’神功?”
高小上沉默了一會,又沉吟了一會,才沉重地沉聲道:
“是。”
眾皆動容。
連方應看也禁不住為之聳然。
唐非魚冷冰一般地問:“所以你不是拔一朵花扔傷我,也不是發放暗器——你是一拳把那花打了過來,才傷得了我。”
高小上眼裡已有了一種奇特的神色。
這神色很奇特:
既似遇上知音,又似遇上大敵,但都難掩其敬重之意。
“我出手很輕。”他輕聲沉吟地說,“非常輕。”
唐非魚卻陡然狂笑起來:
“你出手愈輕,我才會不防,才會受傷,而且才傷得愈重——‘花拳’的特色,我風聞過,這次才算真的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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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拳繡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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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卯金刀青見子
“本來我吃了你一花,也還不十分看得出來,”唐非魚嘆了一口氣道,“直到你施巧手讓方小侯爺的豔神槍扎著了方巨俠,再以妙酥肘刺撞上方大俠的胸膛,我這才看清楚了:這是名聞江湖的‘花拳’獨特的招式,我算是見識了。”
大家聽了,均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