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是我。”
南宮逸道:“右手缺一小指跟那獨門‘絕情掌’瞞不了人。”
黑衣人臉色一變,道:“想不到我這殘缺一指的右掌,倒成了表記……”
臉色一寒,目中暴射仇火殺機。“你可還記得,我這右小指是怎麼樣斷的?”
南宮逸道:“我沒忘記。”
黑衣人道:“說說看。”
南宮逸道:“有這必要麼?”
黑衣人獰笑說道:“你引以為恥?引以為榮?”
南宮逸淡然道:“你錯了,我絕沒把它放在心上。”
黑衣人道:“那麼,何妨說說?”
南官逸道:“你一定要聽?”
黑衣人道:“你多此一問。”
南宮逸道:“你自己砍斷的。”
黑衣人道:“十指連心,沒人願意自殘肢體。”
南宮逸道:“你還要我說理由?”
黑衣人道:“不錯。”
南宮逸說得毫不在意,道:“為無雙。”
黑衣人緊逼一句:“為她怎地?”
南宮逸淡淡說道:“斷指示愛,矢志不移。”
黑衣人目光緊緊凝注南宮逸,詭笑說道:“這表示什麼?”
南宮逸泰然說道:“表示你對無雙的痴情。”
黑衣人詭笑更濃,道:“怎麼樣?”
南宮逸道:“不怎麼樣,愚蠢,太不值得。”
黑衣人勃然色變,目閃寒芒:“南宮逸……”
南宮逸淡然截口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你認為你做得對麼?”
黑衣人默然不語,但旋又說道:“我斷指示愛,表明心跡,這也不能算錯。”
南宮逸冷笑說道:“那麼,結果呢?你又得到了什麼?”
黑衣人慘白的俊面上,驟起一陣抽搐,啞聲說道:“你知道為什麼。”
南宮逸道:“你自己知道得更清楚。”
黑衣人神色一轉淒厲,厲聲說道:“我要你說。”
南宮逸淡然說道:“那你是找罵。”
黑衣人身形一陣顫抖,四態倏斂,唇邊浮現一絲悲慘悽苦笑意,望之竟又令人憐憫、心酸,喃喃說道:“不錯,我是在找罵,多少年沒捱過罵了,放眼宇內,也只有你跟她罵過我。我當然知道得更清楚,對自己,哪有不清楚的?我冷酷、多疑、好妒、陰沉,而且不如你一身傲骨,有大丈夫氣,也不比你是宇內第一奇才,但這些都不是真正理由,唯一使她對我不屑一顧的理由,只有一個,那是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對手,唯一的勁敵,知道麼?就因為你,就因為你……”
他越說越是激動,慘白的臉上,一片鐵青,雙目赤紅,嘴角滲血,神色淒厲,猙獰可怖,終於,他說不下去了。
再說下去,只怕他會瘋狂,立即殺人……
南宮逸靜靜地望著他,一語不發。
口雖不言,但那一雙目光中,卻將心中的不忍、憐憫,以及不該有的歉疚之情,流露無遺。
良久,良久,黑衣人才漸漸恢復平靜。
南宮逸也開了口,道:“這想必就是你要找我的原因?”
黑衣人神色猛然又轉淒厲、猙獰,咬牙點頭:“不錯,我要雪恥,我要洩恨。”
南宮逸道:“什麼叫恥?什麼叫恨?我認為你該捫心自問,檢討自己,反省自己,在責人之前,最好無責己。”
黑衣人獰笑道:“你這種話,我聽過不少次了。”
南宮逸道:“忠言逆耳,不知悔改,千百次也不嫌多……”
黑衣人道:“千百次也沒有用!”
南宮逸道:“正是。”
黑衣人道:“那你又何必枉費唇舌,多此一舉?”
南宮逸道:“仍存著希望,只希望其中有一次能略收效果。”
黑衣人唇邊又掠過一陣輕微抽搐,道:“來不及了!”
南宮逸道:“回頭的事,沒有遲早,只問願不願。”
黑衣人身形一陣劇顫,嘴角湧血,獰笑點頭:“願意,除非她當初沒有嫁給你,除非你如今死在我掌下。”
這叫願意,等於沒說。
南宮逸陡挑劍眉,目中威稜方現,倏又一嘆說道:“你這是何苦?事隔多年,你還不能淡忘麼?”
黑衣人獰笑說道:“能,除非日出西山,除非世上沒有了我。”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