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聽之餘,書生劍眉連軒,星目閃漾冷電寒芒,可惜三名黑衣大漢沒人注意到。
忽地,書生他擺手說道:“夠了,閣下,多謝相告,這樣看來,我所要告訴三位的機密大事,是確確實實地,絲毫沒錯了……”
三名黑衣大漢豎著耳朵,靜待下文。
書生目光輕掃,淡淡一笑,接道:“三位,各大門派,以少林為首,已經各派高手,偵騎四出,要遍查天下,誓必找出那登門示威尋釁之人,這算不算得機密大事?”
機密大事,如此而已!
各派偵騎四出,遍查天下,這乃是必然的道理,一定的舉措,不移的對策!只要不是傻子,誰都會想得到。
諸大門派,派大門高,聲威遠震,歷久不衰,哪一派甘受如此奇恥大辱而悶聲不響、沉默不動?
除非是今後不打算再立足武林,稱雄江湖了。
這確乎大事,但稱不上“機密”。
人人都能想得到的事,還算什麼“機密”?
三名黑衣大漢不傻,而且個個陰狠狡詐。
他們肚裡明白,心中也難免有點失望,也老大不舒服,可是卻沒有一個敢形諸於色的。
只因為這書生來頭大,是十王的“至交好友”。
他三人嘍羅腳色,哪個惹得起那位十王?
最惱人的是,人家說了,這個情還不能不領。
居中黑衣大漢拱手獰笑,道:“多謝閣下相告之情,不過,這跟本教無關。”
哈!這下“機密大事”更是一文不值了!
跟“本教”無關。
也就是說,這一連串驚動字內、震懾武林的事,不是“幽冥教”乾的。
可是書生沒在意,臉上也找不出大感意外的表情。“是麼?那就算了,查就讓他們去查吧,跟貴教有關無關,我是不知道,相信三位比我明白。”
“說得是。”居中黑衣大漢勉強再笑:“無論怎麼說,閣下總是好意,本教一樣感謝。”
神色絲毫不變。
看情形,似乎真不是“幽冥教”所為。
書生面上仍未見異色,淡笑地說道:“自己人何須客套?
也許三位真的是一樣地不知道,請便!“呼之由他,揮之由他,氣煞人!
可是有什麼辦法?誰也不願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只好認了。
“告辭了!”三名黑衣大漢翻身上馬,絕塵馳去。
望著鞍上三名黑衣大漢,書生面上浮現一絲笑意,這笑意,冰冷、神秘、莫測高深…
…
突然騰身而起,劃空疾射。
終南,有個死谷。
死谷,在終南西麓,一座危崖之下。
死谷,沒明顯的出口,唯一的出入口,在隱密暗處。
既有出入口,按理說,就不能稱之為“死谷”。
但因這出人口在隱密暗處,知者極少,有形同無,所以一般人以“死谷”稱之。
死谷,這名字聽來嚇人。
真能令人毛髮驚然,不寒而慄,裹足不前。
這是名兒可怕。
而事實上,終南山這座死谷也確乎名副其實,是個怕人。
攝人的地方,膽子小的人,一進死谷,誰會兩腿發軟,直打哆嗦。
不是兩條腿不爭氣,實在是這個地方可怕得夠瞧。
谷四周,皆奇陡如削的峭壁,光滑無一物。
絕不像其他山裡的峭壁那般,葛藤叢生,青苔遍佈。
谷裡,同樣光禿禿的,寸草不生。
有的,只是滿地砂石,及幾塊峻峨鱗峋怪石。
其實,不能說寸草木生,原本有。
那是生於峭壁下端,一個黑黝黝、深不知有幾許,人來高的洞口之前,也只有一株半株,但被人連根拔去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就再也長不出來了。
這種洞口,有兩個,另一個在對面峭壁下端,跟這一個遙遙相對,不偏不差。
一目瞭然,谷內並沒有什麼怕人的東西。
無論死人、白骨、毒蛇,或猛獸……
別說沒有,連影兒也看不到。
然而,卻就那麼懾人、怕人。
卻就那麼能令人毛髮悚然,不寒而慄。
卻就能令膽小的人腿軟而哆嗦。
這說不上理由。
也許,只因為谷內太空了,太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