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東流心頭微震,道:“認識?”
黑衣人道:“不認識。”
姜東流心頭鬆了七分,笑道:“一無淵源,二不認識,尊駕何必砸我兄弟飯碗?”
黑衣人風目寒光一閃,道:“怎麼說?”
姜東流一哆嗦,道:“我兄弟隸屬‘長江二十八航’,此人是敝航叛徒,我兄弟二人奉命請他回去,尊駕要把他留下,豈不是……”
黑衣人冷然截口說道:“誰告訴你我要把他留下的?”
姜東流一愣一喜,道:“尊駕不是說……”
黑衣人道:“我說‘你先把這個人放下’。”
不錯,話可確是這麼說的。
姜東流喜悅增了三分,道:“我想不出那有什麼分別?”
黑衣人道:“我不管那麼多,只要你先把人放下。”
饒是姜東流狡猾多智,他一時也摸不透這渾身透著森冷、不知來歷的黑衣人,究竟居心何在。
剛一遲疑,黑衣人已冷然又道:“你兩個想不想下樓?”
這還用問?
姜東流忙道:“想,當然想。”
黑衣人冷然一指地上,道:“那麼,就先把人放下。”
姜東流兇睛一轉,笑道:“尊駕的意思是……”
姜、彭二鬼,今兒個脾氣夠好的。其實,不好也不行,明知對方功力高過他二人,再加上對方那令人心裡冒寒氣、渾身打哆嗦、頭皮發炸的特有冷峻及陰森,脾氣就是發不起來,要換了個人,姜、彭二鬼早就毛臉了。
黑衣人臉上毫無表情,道:“我的意思是叫你們先把人放下來。”
真要命,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
八成兒這人不吃軟的。
彭烈突然插了一嘴:“我兄弟要是不放呢?”
黑衣人目中寒芒暴閃:“話是你說的?”
彭烈心中一懍,未敢答話。
姜東流連忙貽上笑臉:“尊駕別誤會,他只是問問。”
黑衣人冷哼一聲,威態倏斂,道:“那你兩個就別想下樓,這是客氣的,要是惹翻了我,你兩個就別想活著幹樓,兩條路任你兩個選。”
換誰誰也不會選後者,姜東流又賠上一笑,剛要說話。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一向架騖兇殘、橫行霸道的大鬼彭烈?他又不知死活地突然插上一嘴:“朋友,你敢是有心跟我兄弟過不去?”
黑衣人這回沒在意,冷冷說道:“過得去過不去,那要看你兩個了。”
彭烈目中兇芒一閃,獰笑說道:“朋友,光棍眼裡揉不進砂子,哪條線上來的,究竟是要幹什麼,何妨開啟天窗說亮話。”
黑衣人陡挑長眉,但倏又斂態,說道:“我沒工夫跟你們羅嗦,回答我一句,你兩個放不放人?”
姜東流未及開口,彭烈已然怒聲說道:“不放,我不信我兄弟下不了樓!”
黑衣人目中寒芒一閃,道:“那你何妨試試?”
彭烈厲笑說道:“我正有此意。”
揮起蒲扇般大巴掌,一掌擊了過去。
黑衣人長眉陡挑,一聲冷笑:“米粒之光,也來爭輝,你這叫太不自量!”
抬手一指,快捷如電,一閃即收。
但就這麼一閃,彭烈已悶哼了一聲,抱腕飛退,橫肉滿布的醜臉上,一片鐵青,咧嘴缺了半截。
右腕上,一道指痕,腫起老高。
敵情是被輕輕地敲了一下。
僅這麼輕輕地一下,卻痛得差點要了彭烈的命,一條右臂再也始不起來,尚幸是輕輕地,要是重一點……
就憑這一手,再來十個“索命五鬼”也不夠。
姜東流亡了魂,破了膽,到了黃河死了心,一矮身,把皇甫少青放在了地上,道:“尊駕,人放下了,你要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站為俊傑,知進退者才算高人,他這可真是大丈夫能伸能屈。
黑衣人冷冷一笑,說道:“早這麼聽話,你這個同伴也不會吃苦頭了……沒別的,騰出了兩隻手,一人給我自己打二十個嘴巴,左右各十。”
原來如此,姜彭二鬼哭笑不得。
臉上的肉,是自己的,手上的肉也是自己的,挨別人打心裡的滋味兒不好受,如今硬叫自己的肉,打自己的肉,這滋味兒,可更不好受!何況滋味不好受事小,丟人事大,日後江湖,還能混麼?
姜東流哭喪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