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笑道:“不知大和尚行蹤,‘歸元真經’拿到後交給誰?”
老和尚一愣,笑道:“誠是老衲糊塗……”
微頓話鋒,接道:“此間別後,老衲要到各大門派走走,‘歸元真經’姑娘交給老衲或直接拿給南宮檀拋都一樣。”
古蘭點了點頭,道:“古蘭遵命。”
老和尚合十微一躬身:“老衲告辭了,虛幻道友返來,請代老衲致意。”
說完,轉身飄然下峰而去。
望著那瘦削背影,古蘭揚聲尾話:“大和尚走好,恕我不能遠送。”
老和尚的清晰話聲:“夜深露重,姑娘清早些返洞安歇吧!”
尾音已在半山腰,這老和尚好快的身法。
話落,峰頂一切歸於寂然。
只剩下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對月而立。
突然,古蘭嬌軀一陣輕顫,美目中霧意更濃,微一眨動,兩顆晶瑩珠淚無聲墜落,失色香唇連連抽搐,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對面而不聞,只有這一句比較清晰:“……為了你,我不惜犧牲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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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這一天晌午時分——“古家堡”那深沉、廣大的庭院之中,一個年輕漢子正坐在小亭子裡憑欄觀書,看神態,他好悠閒。
是“慈心神龍”燕惕;他仍是一襲雪白衣衫,飄逸、瀟灑,還有他那時刻不脫的英雄氣概、豪邁之氣。
不是麼?瞧他右手持書,左手摸著那如犯鋼髯,虎目圓睜凝注,一霎不霎,活脫脫桃園三結義中的張三爺。
儘管沒那張鍋底般黑臉,及那支仗以大破黃巾、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丈八蛇矛外,那懾人神威,卻毫不遜色。
這該是個看書的好地方,聽!靜得很,除了那小橋下流水淙淙,及偶爾風過處,枯葉飛飄,有的落地,有的隨水遠流外,就聽不到一絲聲音,看不見一個動的東西。
然而,世上偏有那焚琴煮鶴、大煞風景的事與人——一陣急促步履聲,打破寧靜的一切。
燕三爺濃眉一皺,虎目高書,投向了畫廊那頭。
畫廊那頭,一名黑衣漢子一臉驚喜色,飛步而來。
燕三爺濃眉一挑,沉聲輕喝:“站住!”
雖是沉聲輕喝,其聲已如悶雷,嚇得那漢子一哆嗦,硬生生地煞住身形,站在數丈外。
躬下身形:“稟三爺……”
燕惕冷哼一聲,道:“我是怎麼交代的?”
黑衣漢子一顫,連忙住口。
燕惕虎目深注,威態未斂,道:“什麼事值得你匆匆忙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黑衣漢子忙道:“稟三爺,姑娘回來了。”
燕惕神情一震,“叭”他一聲,手中書墜地。“說什麼?”
黑衣漢子忙又重複了一句:“稟三爺,姑娘回來了。”
燕惕滿臉驚喜,大叫而起:“蠢才,你怎不早說!”
話落,剛要閃身搶出小亭……
墓地,虎目圓睜,須嘴暴張,他愣住了。
由畫廊通庭院那青石小徑之上,不知何時已站著個黑紗包頭,身披風氅,風華絕代、豔絕塵寰的黑衣人兒。
正是他燕三爺的那位小師妹:古蘭。
古蘭,她一身風塵,嬌靨顯得有點蒼白,香唇也失去了那嬌豔鮮紅的一抹,而且在微微抖動著。
抖動的,不只是她那失色的香唇,還有那襲黑衣,一雙美目中所包含的晶瑩淚光,還有她那微顯嘶啞的話聲:“三師兄!”
燕惕瞿然驚醒,機伶一顫,顫聲大呼:“師妹!”
虎軀騰起,飛撲過去。
再看時,燕惕一雙鐵腕已緊緊抓上古蘭的兩條粉臂;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凝脂肌膚玉骨,何堪那兩隻足能粉金碎石的虎掌?而此時,他早已忘了這許多。
古蘭她也沒覺得痛,只感到無限溫馨由兩隻手臂傳遍全身,那是手足友愛,可貴的真情。
這使她一身疲勞,一身風塵,霍然全消;然而,代之而起的是那女兒家柔弱的天性,所吃的苦,受的委屈,驟湧心頭,化為串串珠淚,奪眶而出。
再看三爺燕惕,虎目微紅,將四連張,只是說不出一句話兒來、如猖鋼髯上掛著顆顆晶瑩之物,這真是:淚眼相望,紅顏淚對英雄淚,共流四行。
既悲且喜,喜的成份比悲的多。
天下最感人者,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