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縱有天膽也不敢。”
古蘭神色冷漠,連看也未看他一眼。
宮寒冰尷尬強笑,又轉向亭外南宮逸:“南宮大俠……”
南宮逸淡笑介面道:“南宮逸明白,宮大俠未做逐客之言,要走的是南宮逸,這與宮大俠無關,宮大俠也請放心,蘭姑娘只是一時氣話,‘古家堡’是她的家,她不會輕易離去的。”
話鋒微頓,目注古蘭,正色又道:“蘭姑娘,令尊及令四師兄屍骨未寒,靈樞未葬,身為人女,豈可輕離?同時也請為自己、為南宮逸多想想。”
話說得很明白。
古蘭絕代紅粉,深明大義,頓時無言以對,螓首倏垂,默然不語。
宮寒冰唇邊飛快掠過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
南宮逸暗暗一嘆,道:“‘古家堡’內危機四伏,蘭姑娘請多保重,南宮逸雖然離開了‘古家堡’,在陰謀未破,真兇末獲之前,總會常來探望的。”
轉身大步行去。
古蘭抬起螓首,望著那頎長、瀟灑、飄逸的背影,失色香唇邊起了陣陣抽搐,櫻口數張,欲喚又止。
轉瞬間,南宮逸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宮寒冰望了望呆立不動、恍如一尊石像般冰冷的古蘭,神色間突然浮現一絲不安,但那極為輕微,低低喚道:“蘭妹……”
古蘭木然截口說道:“人已經走了,大師兄無須再多解釋,天時不早了,大師兄請回吧,找也要回房安歇去了。”
徑自輕舉蓮步,嫋嫋出亭。
宮寒冰並未阻攔,望著那無限美好,卻又失魂落魄、隱透無限哀傷、淒涼的背影,面上漸漸升起一絲笑意,但倏地,笑意斂去,代之而起的,是星目中閃漾的怕人寒芒……
古蘭一路痴痴地行回小樓。
她沒有悲憤,沒有哀怨,甚至沒有任何感覺。
她只覺得,她麻木了,整個人麻木了。
這時即是有人拿刀刺她,拿針扎她,她也絲毫不會覺得疼痛;因為,那主理一切感覺的心靈已經跟著南宮逸走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毫無感情的軀殼。
上了樓,進了房,房內一片黝黑。
侍婢們已經睡了,這是她吩咐的,她不願意在深夜再支使她們,她熟悉地走到見前,剛要點燃燈火。
突然,耳邊響起一個無限甜美動人的柔和話聲:“姑娘回來了。”
不是詩婢的話聲,詩婢們的話聲,她熟得不能再熟,這話聲,對她極為陌生,從未聽到過。
古蘭一驚退步,凝功叱問:“誰?”
“我。”甜美柔和的話聲有點俏皮,聽來令人十分舒服。
“你是誰?”古蘭沉聲又問,暗暗搜尋,終於,她發覺這個人兒就坐在對面十步處,但她並沒有立即貿然出手。
甜美柔和的話聲帶笑答道:“遠道而來,特來拜望,雖一直無緣瞻仰絕代風華,但卻心儀已久,夤夜私闖香閨,我深知冒昧唐突,不過,姑娘雅人,必有雅量!”
這一來,古蘭越發地不好出手了。向時,她更覺得,這話聲,聽來醉人,使她不忍出手。
沒答話,她要點燈。
然,那暗中人兒又道:“黑暗中對坐長談,別有情趣,這樣不挺好麼?”
古蘭竟打心底裡湧起一股渴望,她極希望立刻看看這是一位怎麼樣的人兒。雖然,這是人之常情,但她這渴望卻比別人強烈百倍。她道:“古蘭深知這不是待客之道,再說,貴客蒞臨,我若連客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兒都不知道,那也是笑話。”
口說手不閒,伸事拿起了取火物。
銀鈴乍起,只聽暗中人兒輕笑說道:“姑娘好靈巧的嘴,那麼,請吧!”
其實,不用她說,古蘭已點燃了几上紅燭。
燭火搖紅,一陣晃動,隨即靜止。
古蘭看清楚了,對面本來坐著的人兒,站起來了,那赫然竟是一位雲身高挽,長髮垂肩的道姑。
道姑常見,應該無甚出奇,但古蘭第一眼卻直覺地感到這位道姑不同常人,因為她隱隱地有種常人所沒有的氣質;這氣質,孤傲、高潔……還有一種筆墨所難形容的東西,這,古蘭能感覺到,可是說不出。
她,身著道袍,面覆黑紗,道袍,掩不住她那無限美好的身形,反益顯清奇出塵之氣。
雖然一層黑紗遮住了她那廬山真面目,由那能看到一切,任何人卻都會認為,她必然風華絕代、豔壓塵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