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緊張到極點!
衝突一觸即發!
方簡惠從未見過這等陣仗——不是皇家遊獵的花架勢,不是御林軍演習時的點到即止。
完全的真刀真槍!針鋒相對、殺氣騰騰,骨子裡透出的血腥狂暴怎麼遮都遮不住!
彷彿只要一言不合就會狂吼撲上將對方撕成碎片!
肖傾宇的死士都是身經百戰以一敵百的悍勇之士。不用說話,只是沉默地站著,就有股剽悍、冷漠、鋼鐵般的死亡的味道!
這豈是方簡惠一個紈絝子弟所能承受的?
方簡惠已是汗流浹背。連話都說不流利,磕磕巴巴道:“肖傾宇……你、你真敢抗、抗旨不成?”
“肖某無意抗旨。”無雙公子一撣朝服,飛流出一片雪色。
平靜陳述:“只要殿下退兵,肖某自當向皇上請罪。決不為難殿下。”
不知為什麼,肖傾宇明明是坐在輪椅上的,明明比在場所有人都矮了一個肩膀。
但方簡惠就是有種他在居高臨下俯視自己的錯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甚至毫無來由。但方簡惠確確實實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沮喪,難堪。
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大慶太子呀!為何只有那個人才能得到父皇的信任,群臣的讚許,世人的追隨!?
嫉妒的火焰衝昏了他的頭腦,就像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那孤注一擲的瘋狂!
“肖傾宇包庇叛黨視同謀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都給我上!!”
肖傾宇知道——看來兵刃相見在所難免了。
不知今夜誰的血會染紅小院大門?
正待下令大開殺戒,忽聽御林軍後方傳出一聲輕喚:“慢。”
無雙公子渾身一震——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難以置信地看見御林軍讓開一條大道——而這條道的另一頭,出現的,正是方君乾!
此刻他不是應該在小樓臥榻上睡的正熟嗎?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本侯可不在小樓,請殿下看清楚了。肖丞相沒有包庇叛臣,你們要的是我方君乾,可不要抓錯了人。”
方君乾大病初癒,語氣顯得有些虛弱無力。但御林軍卻不敢放肆。
無聲的威嚴籠罩著這個虛弱的病人,那是絕世戰將的威嚴和氣度,是所有軍人心目中高山仰止的存在。
拋開身份和立場,其實在場的御林軍,哪個不對英武侯方君乾抱有三分崇敬仰慕!
英武侯穿過數百金戈鐵甲包圍的漫長道路,徑直走到無雙公子面前。
那種風度一點不像個即將成為階下囚的人,反倒似一個檢閱百萬百萬雄兵的兵馬大元帥。
矮下身,雙目熠熠光彩攝人心魂:“傾宇,我回來了。”
無雙公子嘆了口氣,滿目憂慮。
“你不該出現的。”暴露自己就是死路一條。
“我應該出現。”不能連累你。
肖傾宇沉默片刻:“為何會醒來?”
方君乾慘笑:“每夜夢魘連連,如何睡得著?……”仇恨只能用血來洗清,點再多寧神香也是枉然。
只不過這一去,恐怕就是永訣了……
四目相對。
肖傾宇被他眼神中的悽絕所震撼。
待回神,他的唇已然被烙上了屬於方君乾的氣息——灼熱的、強勢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絕望和期待,遊弋在他的唇瓣,半是悽楚,半是繾綣。
傾宇,聽見了嗎?
我在跟你說告別——
遊走在唇舌之間的溫存,留連不去的溫柔。
無望的情緣,註定悲傷的眷念。
禁忌的感情,永無結果的愛戀。
然而——
即使明知這段感情沒有結局,兩個人,依然選擇了陷入這個死局……
應該蔑視的,應該譴責的,應該譏諷的——然而,當這一幕真的發生在眼前時,幾百兵甲落針可聞。
其實——只是相愛而已。
唇分,方君乾鬆開了懷抱。
後退幾步,站定。
凝望著白衣繾綣的公子無雙,平靜道:
“方君乾,死而無憾了。”
肖傾宇抬起頭望著他,水色唇瓣輕輕抿起,目光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深邃。
“太子殿下。”方君乾回身微微一笑。
笑的如此漠然,如此淡定,有種生死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