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面的社會,造成了一定的危害。
俗話說,百病半醫,數十年的功夫,我跟著爰慧出出進進,早已熟知了地球上那些瘋人院的技倆。那些身裹白大褂的屠夫,慣常把人類的精神活動,簡單地分成幾個方面,其中主要為言語思維,情感交流,智慧發育,以及動作行為諸個方面。任何一個方面,跟一般人有異,便算大逆不道了。若以我們星球的標準來看,簡直是在草菅人命。
所有的精神活動,均有神經生理與生化的科學基礎,那些醫生不知道其中的奧秘,便只能就事論事地瞎想一氣,倘若把這裡的精神病學搬到我們的星球上,那些發明者肯定會以欺騙公眾罪被判刑。只能如此推測,我們當時的地球先遣隊,可能忘了帶一位精神醫學方面的專家了。現在想來,特遣隊中好象也缺乏這一方面的專門人才。兼職的醫生好象有,然而最容易出差池的,正是那些一知半解的半瓶子醋了。
就象我對地球瘋人院的瞭解一樣,這些地球上所謂的精神病學專家,對爰慧的診斷,也認為已經非常明確。認定我的替身主要存有思維方面的嚴重障礙,因為他確信自己的腦子裡曾經出現過一位知心之交,屬於所謂的偏執妄想。就在這一種嚴重的偏執妄想支配之下,爰慧才有情感方面的障礙——動輒易躁,喜怒無常;才有行為方面的障礙——防衛過當,打人毀物。
要我說,我確實存在於爰慧的腦海裡,曾經不止一次現身,絕對不是什麼偏執妄想;就算無從找到我的下落,我的替身也不過是一種完全可以理解的人格分裂;至於那些情感與行為的障礙,明顯是境遇所迫,我何嘗不知道他完全是一個精神健康的人,可我實在無法給他證明,要說,也是我造成了他今天的遭遇。唯有一途,只能希望我的替身快快長大,儘早帶我找到我的戰友,首先完成我的心願,我才能想法還他一個清白之身。說不定我還能把他帶回我們的星球,這樣一來,才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都很公平。
在爰慧這些重症病人的檔案裡,打人毀物,總是最常見的記錄,也正是人家劃分病症輕重的主要依據。不錯,這一回入院,就因為爰慧打了人。若非罘浼曇花一現的歡笑,及時地迷惑了我的替身,依照當時的念頭,真想當場把對方置之死地而後快,甚至甘願償命,一死了之。
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的替身確實是有點膩煩了,真惱起來,真想找一個機會盡快了結自己。可我不會眼睜睜地看這他自絕,有如孕婦一樣,他的身上可不止一條人命。我只好讓他相信有這樣一個傳言:自殺的人,不僅會在當世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下一輩子,還要淪為永無超生希望的畜牲。
滑稽的是,所謂的病史,竟然成了爰慧的護身符——儘管把人打成重傷殘廢,自己卻一點事也沒有。唯一的懲罰,就是再一次被關了進來,至少又要三個月沒有自由。聽爰慧的病友說,大凡入院前捎帶了刑事罪責,起碼得呆上好幾年,如果家屬怕事,老死在病房裡的都有。我想我的替身肯定是個例外,因為在那大凡中人之中,肯定沒有那麼一個權勢足以熏天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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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不久,他們給爰慧作了不少檢查,腦電圖,電子掃描,核磁共振,還進行了一次司法鑑定,其間又給他添了一個新病名,癲癇樣人格障礙發作,懷疑是長期服用抗精神病藥物所導致的副作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打人致殘,背後的罪魁禍首,竟是那些整天想拯救他的醫生,可不正是他們,數十年來,逼著人家不停地用藥?
我也實在納悶,難道這個病真是一道免死牌?若在我們的星球之上,這也未免太草率了一點。從十三歲那年開始,爰慧少不了打人毀物的記錄,只是遠沒這回嚴重,顯然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發育成熟,個兒雖然看小,內裡卻已經到位。而且所謂的瘋子,在發力的時候,更是全然不計後果。
事後回想起來,我也覺得應該如此。當時爰慧只盼那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倒下,只要還見掙扎,心裡更是惱羞異常,手足並用,自然不肯輕易停歇,就象他前年那次暴怒一樣,若非父母阻攔,那個饒舌的男僕,肯定會被他踢得七竅流血。這次假如不是罘浼插一槓子,我可能也不會過於攔阻。
幸好他的母親說了實話,才叫爰慧有所顧忌。他的病史,確實救了他,但我想如果沒有他的父親從中斡旋,再多一倍的病史,恐怕也不夠分量。那些鑑定專家,自然心知肚明,根本不用人家跟他們打招呼,相反,爰慧的父親還是跟人家打了招呼,要求不要顧忌病人家長的身份,一切秉公而斷。這一套,不用他母親來解釋,我也明白,欲擒故縱,敲山震虎——在我們星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