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的大海了。基本看不見沙灘的顏色,周圍一大圈茂密的森林,象一道寬厚無比的防波堤,拱衛著中央的綠洲。星星點點,海外還散佈著許多大小不等的島礁。彷彿一隻仰天而躺的巨型海龜,整個身子半浸在海里,就數浮現的肚皮最大,餘下的不過是一些若隱若現的頭顱和爪尖。
若不是飛得很高,只怕下面的這片綠洲也是一眼望不到頭。也許正是高度的關係,乍看下去,只象一個空曠的大草坪,定睛細看,方能見到一個個比螞蟻還要細小的人影在慢慢蠕動,人影消失之處,大概是隱匿在樹蔭草坡之下的房舍。一眼望去,根本見不到明顯的人工建築。
一片嬌人的綠色,間或有大片的楓葉,一些晚開的花卉,反正都是秋天的顏色,顯示出一種特別飽滿豐實的安祥。這是一種很容易讓人產生共鳴的氣氛,只覺得賞心悅目。就象一個洗盡鉛華的老婦,一臉慈祥,滿目關愛,面對自己十分惦念,卻又久違了的遊子一樣,秋水淺淺,喜淚盈盈,笑吟吟地注視著你。
一時之間,倒有點相信形天的話了,似乎不該有人來破壞這種和平,只可惜我沒有我父君的那種資格,雖然也知道我們登陸地球的使命,卻無從瞭解得更為具體,更為詳盡。也許人家當時的突然襲擊,頗有理由,或者是防禦過當,畢竟對於先入者來說,任何後來的不速之客,永遠擺脫不了侵略者的嫌疑。
飛了半個時辰,迎面是一座連綿起伏的大山,臨近一看,在山的後面,陸地還在繼續延伸,一直到與天色融為一體。約摸估計了一下方位,我們正在朝南飛。飛上大山之巔,我們才看到了陸地的盡頭。
早先的印象不準,該說是一個巨大的水滴形綠洲。只是山後的大片陸地,全是鱗次櫛比的丘陵,宛如一條巨鱷的背脊,一直蜿蜒到海里,鱷尾已經伸入水裡,再也看不見了,而我們馬上就要降落的山巔,真象一個長大嘴巴的鱷頭。由南面北,虎踞龍盤,面目猙獰,隨時準備躍身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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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目的地,就是那個最高的山巔。降落的地方,不過是一個龐大的工地,這裡建造的根本不是什麼房子,竟是一尊又一尊碩大的雕像,數以百計。有不少已經成形,大約三五丈高,盤膝而踞,一字排開,統統朝向大海,凝視著碧藍的天穹,彷彿是一支席地而坐的儀仗隊,正在靜候遠方的來客。最為驚奇的是,那些工人雕得竟是自己。看裝束,他們肯定是一些沒有完全開化的舊人。上身大多裸露,腰間只是圍了一條草裙,嚴格地說,是草莖和藤葉的混合編織物。
“這是地球人類文明的發祥地,當年,我們的祖先,是第一個登陸地球的外星來客,雕像目光所聚的海面,就是飛船降落的所在。這些工匠,都來自瀛洲以及本地的土著部落。他們的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流淌著蚩尤祖先的血液,按照你們中洲的說法,該屬舊人一脈,可是在我們蚩尤星球的屬地,根本就沒有新人一說。我們這裡也可以分為三種人,一種就是來自蚩尤星球的直接移民,他們是一個多世同堂的超級家族,在這片綠洲之上生生不息,繁衍後代,蓬萊一地的蚩尤人,都有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儘管數量相對來說不多,可對於一個家族來說,也算十分龐大了……”
剛剛踏足地面,機器導遊就不失時機地解說開了,儘管表情有欠生動,聲音倒是十分動聽。猶如初涉人世的小家碧玉,一點靦腆,一點拘謹,我見猶憐,這種風格倒是很對我和我替身的脾胃。
“第二種,就是我們這些機器生命,我們是生物技術的結晶,你們不妨把我們稱之為你們所說的新人,日常的事務,一般都有我們擔當。第三種,就是你們現在所見的舊人。這些石像,完全是舊人部落自發建立,這些石料就來自後面的巖壁。很久以前,這裡是一個火山口,已經有上千年之久,沒有噴發了,應該說是一座死火山。在採石場採出來的空地上,他們還準備建立一座神廟,除了那些給他們帶來文明曙光的太空英雄的塑像之外,他們自有自己頂禮膜拜的女神,那是一些得到蚩尤騎士們寵幸的土著女子。宇宙之父,大地之母,他們把至高無上的美譽,都毫不吝嗇地奉獻給了他們……”
一邊說,一邊引著往前走。只見兩邊一片忙碌紛繁的景象。三五成群的舊人,都在埋頭雕琢,一片叮噹聲響,鐵石撞擊的聲音,充斥著耳廓。
只有一些負責清運碎石的人,偶爾與我們擦身而過,只要一近,他們立刻匍匐在地,非要等我們走遠之後,方才起身,那種虔誠恭敬的樣子,讓素來孤傲的逢蒙,都感覺有點不自在了。都是舊人一脈,自然不乏惻隱之心,想去攙扶起來,回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