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子。
耳聽得一陣子“唰唰”聲響,眼看著無數落葉,細小沙粒,隨著嶽天錫下蹲的身勢,竟自慢慢向外擴散而開……
嶽天錫半蹲著身子,更像是深深打入地下的一截鐵樁,說不出的一種沉著勁兒。
包括宮天保在內,也只能看出來嶽天錫的內力驚人,只是對方眼前所施展的到底又是一門子什麼樣的功夫,卻是諱莫如深。
嶽青綾卻是心裡有數,她知道,父親在面對著眼前這個生平大敵時,不惜把畢生浸淫的“碎馬功”都施展了出來。
那是因為方蛟的“鐵手穿牆”功力過於厲害,多年前父親一時大意,幾乎在對方這門功力之下喪失性命,才致於今天的上來謹慎。
方蛟目睹之下,神色微微一變。
卻是他身後四個人,驀地騰身而前,一片飛雲樣地向下一落,略呈四角之勢,把嶽天錫圍在其中。
方蛟這才為之一鬆,瘦削的臉上,顯示著一片陰森,隨即嘻嘻有聲地笑了。
“嶽老大,你這是成心要我獻醜了……恭敬不如從命,我接著你的就是了!”
說時卻把一雙三角眼,轉向嶽青綾一瞥,冷冷笑道:“怎麼樣,大姑娘也來一塊玩玩?”
“用不著!”
嶽天錫眸子瞬也不瞬地直盯著他,嘴裡卻在向女兒招呼:
“丫頭,小心護駕,不可妄動。”
其實他不關照,嶽青綾也看出來了,敵人一面,既然在此處設有埋伏,保不住前道也是一樣。曾聽父親說過,對方陣營裡還有個姓井的,更是陰險狠毒,說不定就埋伏在附近,嶽青綾年少氣盛,藝高膽大,雖不曾把對方看在眼裡,卻是眼前保著皇駕,可就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再者父親以一敵五,也使她放心不下……便自一聲不吭地站立一旁,以備必要時的隨時出手。
所幸朱允炆連經大敵,多少也有了些歷練,岳氏父女的眼前護駕,終使他心情稍安,使自在一方大石上坐下,宮、錢二位一左一右緊緊侍立。再加上嶽青綾的一力侍衛,這般陣仗,即使最險惡的情況之下,亦可保無慮。
就在這一霎,現場已有了變化。
像是誰也沒有看清楚,方蛟靈巧的身勢,驀地狂飛而起。
兩口雪亮的劍鋒,“嗆當!”迎在了一塊。
嶽天錫矮下的身子,忽地躍身而起,方蛟這一面,反倒是矮了下來。
“嗆當!”
又是一聲脆響!
即在這第二度交鋒裡一高一矮兩個身子,“呼!”地分了開來。
就在此將分開的一霎,方蛟的一隻左手駢指為刃,劍也似的疾勁,猛地直向著嶽天錫肋上插來。
嶽天錫似乎是防著了他的有此一手,右腕倏起,用胳膊時子狠狠地向對方搪了一搪。
太快了。
除了嶽青綾以外,竟然沒有一個人看清楚嶽天錫這一手“單翅斜飛”顯然是用上了。
眼看著方蛟的身子就空一個打滾,或許是下意識裡他已覺出了不妙,即在他一式“鐵手穿牆”落空之下,希冀著逃開對方的毒手。
卻是慢了一步。
嶽天錫那一隻左手,幾乎在毫無跡象中驀地而出,疾如電閃。
“噗!”
一掌拍中了方蛟後背。
緊跟著兩個人錯身而開,宛似交翅而過的一雙燕子。
嶽天錫落下的身子瀟灑如昔。
方蛟卻不一樣了。
隨著他腳下的一個踉蹌,“噗通!”一聲,跌倒地上,緊跟著下額上翻,“哧!”
地噴出了一口鮮血,血箭也似地足足噴出了三尺來高,便自直直地倒了下來。
方蛟死了。
死在嶽天錫那一式肉掌之下。
旁觀的人不免大是奇怪,尤其是與方蛟一夥同來的四個人,他們與方蛟朝夕相處,確知頭兒一身筋骨,由於曾習“鎖陽”神功,又經特殊鍛鍊,幾至刀槍不入,何以眼前卻會喪生在嶽天錫的一隻肉掌之下?
這事是一個待解的懸疑。
嶽青綾卻是心裡有數,她知道,父親為報當年一時大意,險些喪命在方蛟絕功“鐵手穿牆”手下之恥,五年以來晝夜勤習“碎馬功”,據知,似乎只有這門功力才能透過方蛟那般堅實的肌膚,直傷內臟。
也是方蛟自負過甚,怎麼也沒有料想到對方所練的“碎馬功”如此厲害,一經接觸,非但五臟俱摧,甚而那一根直貫的後背脊樑,亦為之節節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