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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明天,每人早晨來的第一句話必須很特別,很有趣味,讓人舒心,倒數第一請個小客;不過誰輸了,不太情願的話,我都買單。買單的價格十元。”

“好呀!”她們高興地簡直要跳起來。

陳婷問:

“張大夫,第三天我們,會有什麼最開心的?”

“每人講一件生活中最難忘的對異性的感覺。”他說。這可不好講呀!但是誰都感到很刺激,很有趣味,心裡想必須要講好,含蓄雋永,使別人感到你也算一個“人”,一個好人,一個有品位的人,一個性情中人。其實這個問題,他能講出來,並且很動人,但林楠不一定講得清楚,而兩個姑娘,她們一定羞於啟齒。可是,你面對著別人,又不得不說。若是謊言,肯定空靈乏味。她們為什麼這麼高興呢?還有另一個時代的原因:這個國家有時幾乎人人都說假話,說話的人嘴唇乾燥僵硬,聽話的人昏昏欲睡,所以聽說讓說真話,別提有多高興啦。

納蘭容若問:

“張大夫,第四天會有什麼開心的事?”

“每人說一句半真半假的話,讓人不知道真假,或許識破,或許識不破耽誤一點小事。”

她們互相望著,這不是愚人節嗎?很高興。人與人之間終於明明白白要說謊,內心有防備,不緊張。她們在心裡不約而同地叫:

“啊!真奇異呀!好呀!這可怎麼說呢?從來沒有說過假話呀!”

時間過得真快。下午的下班時間到了。

傍晚。他們四個人穿好棉衣大衣之類,出門,鎖門。從玻璃上看見巷道里行人填充,積雪明暗,車輛笨重緩行,泥水四濺。許多許多人好像有非常要緊的事,行色匆匆,腳步緊張,顧不上談笑,其實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一些“人”不幸養成昆蟲的習性了,永遠喜歡趕集;一些“人”不幸養成螞蟻的習性了,回家總要肩膀上扛著物品。四人下了樓梯,走到院落裡,興趣還在妙想剛才的話題。她們唧唧咋咋的,跟在張學烽後面,象幾個孩子跟著冰糖葫蘆。

“張大夫,第五天會有什麼開心的事?”

醫生不看病時就開始考慮“每天該幹什麼”,因此她們的問題剛問完,他就回答:

“我們坐在一起數數,數那些最原始的數字,數錯次數最多的人給我們每人送一樣小小的禮物。”

她們高興地叫著,嬌音連連,心裡在想自己數錯了該買什麼禮物,讓別人非常喜歡。陳婷穿著黑皮靴,跑到他們前面,再轉過來,彎著苗條的身材,做了個調皮可愛的姿勢。大家歡快地笑。如果他們四個人是一個喜歡歌舞的民族,一定象《大篷車》又唱又跳起來了。

他們走出門,拐三個彎就到了大街上。唉,到了大街上,就換了個世界,亂哄哄的。一大群人圍著看熱鬧,不知嚷嚷什麼、人群中間又是什麼。旁邊的車流呼嘯不停,喇叭尖利刺耳,以濺起泥水四射而快樂。兩個很傲慢的本地人表情莊嚴,脖頸里肌肉和淋巴腫了一樣,像孕婦挺著肚子走路,他們瞪眼望著大街和人群,仇恨一切人,他們互相說了句什麼,卻咧嘴笑。一個酒鬼喝得太醉,三葉蟲蠕動一般,躺在下水道旁邊,凍得身體蜷縮成小牛犢,幾個孩子看他不會此時打人罵人,放心地瞧熱鬧,希望他滾到下水道的口子上去,吃泔水裡的髒東西。最奇怪的一個鄉村女人,衣著臃腫破舊,脖子裡、肩膀上、手腕上掛著好多包袱揹包,很髒的雜色,只顧自己低頭趕路,不知道把頭抬起來,不知道大世界走路要讓著別人一點,像吐吐冒煙的小火輪,竟從他們四個人的中間要硬穿過去,她們急忙躲避。

20 每日爭取(4)

不管別人了。他們繼續原來的話題。納蘭容若問:

“張大夫,第六天會有什麼開心的事?”

他早有準備,平靜地說:

“那一天會下雪,我們坐車到郊外去看雪景。”

她們“哇”地叫起來,互相拍手,撓癢,說笑,象幾個鳥兒在光禿禿的樹枝間喧鬧!這使得穩重走路的行人看著他們很驚異,責備,譏笑。

寒冷異常,街上很滑,不時有人栽個跟頭,摜在冰雪上,好像被槍彈打倒。她們三個看見滑倒的人笑起來,不敢大笑。車輛也忍不住滑行,撞壞外殼、車牌、配件。冰雪,對她們嘻嘻笑笑、連在一起的三個,增加的是驚喜。

忽然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哦,不是女人,是一個男人蹲在地上哭泣。他蜷縮蹲伏,骨骼圓潤,面色白嫩,方面大耳,頭髮濃黑,個子大概一米八以上,象《三國演義》中的劉備,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