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時一直在說笑,直至離開衛軒的帳子時,亓官修都還又拿“娶到個仙女”這話調侃了亓官儀一番。
而在刻意的插諢打科之後,緊隨而來的是無法控制的驚慌和懼意。
他回到主帳中,似乎是下意識地去鋪紙研磨,然後筆尖一觸熟宣就停不住,洋洋灑灑地寫了數頁。
似乎是頭一回意識到自己竟有這麼多話可以同雲離說?其實也並不是。只是不可預知的結果將心壓得厲害,生生逼出了平常並不想說的話語萬千。
寫罷之後,亓官修擱下筆,將信裝了起來。但他並未差人急送回京,而是叫來副將,把信交給他說:“如果我此番沒能回京,你就把這個給雲離。”
“……殿下?”副將一頭霧水。
出戰時提前給家人留個遺書的做法,在軍營中司空見慣。但這回這不是沒打起來嗎?
叛軍首領都抓來了,眼下對方混亂一片。大軍之所以還駐紮在這裡,是因為勸降書剛遞過去,他們要等那邊的反應,等著將叛軍收編。
五殿下從前在前線惡戰的時候,都不曾提前寫過遺書,這回反倒寫了?
副將不明白。但亓官修既不能也無心跟他解釋真實的原因,便只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副將離開後亓官修躺到了床上,枕著雙手望著帳頂,沉思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各樣險情。
想著想著睏意莫名襲來,他眼皮發了沉,撐了幾番後終於還是闔上。
鋪天蓋地的疲乏似在彈指間席捲全身,又有點不同尋常的不適。亓官修皺了皺眉,聽到耳邊一聲:“亓官修——”
他悚然一驚!這聲音太近了,似乎是貼著他的耳朵說的,而且他似乎能感覺到耳畔有呼氣。
但是他爭不開眼。
越來越明顯的不適感讓亓官修掙扎著挪了下頭,繼而詫異地看到一個人影在他分明閉著眼的時候,映入了眼簾。
“亓官修,你信了那胡人的話嗎?”那人站在一片黑影裡,他看不清他的容貌,熟悉的聲音卻讓他一窒,“雲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雲離字字有力,“你是堂堂皇子,怎麼能聽一個異族信口雌黃!你是來與敵軍作戰的……別忘了,我為了讓你取勝,先前差點死在家中長輩手裡,你若不專心打仗而隨旁人左右,便算我看錯了人!”
他覺得有些異樣,可雲離的話又令他焦急的想辯解:“你聽我說……”
“他雖是胡人,但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亓官修維持著鎮定耐心解釋著,“在他說此事之前,我和七弟就看到過一些怪事……”
“宮中那個黑色的條嗎?”雲離從那片陰影裡走出來,嘴角掛著冷笑,亓官修有些侷促地疾步過去,被心頭一股詭異的患得患失的感覺逼得一把擁住他,竟連聲音都打了顫:“你聽我說,當時……”
“那個黑條讓你暫時喜歡上女人罷了,就把你嚇成這樣?”雲離的聲音冷得像是覆了一層寒霜,“其實那是什麼大事嗎?感情之事不過隨緣而已,你就算一直喜歡女人,也沒什麼不對。而我……也自有別的出路。”
這句話十分有效,一舉將亓官修心中的懼意竄至極處!他眼底驚然一震,下一句話脫口之前,又驟然一凜:“你不是雲離。”
“你不是雲離。”他在“雲離”的微驚中顫抖著放開他,警惕的一步步後退,說出的話好似在自言自語,“雲離在京中,不在這裡……雲離也不知道那個黑條,不知道jack方才說了什麼。你不是雲離,你……”
話不及說完,眼前的雲離倏然變得透明,他只能看到個形狀。那人形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張開翅膀,轉瞬間呼嘯而過,亓官修驚呼著看去,一下子掙了眼。
“啊——”他騰坐起身連連喘著粗氣,餘驚未了地看看四周,慶幸一切如常。
方才那是……
是jack說的那東西?
是jack口中的女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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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軒帳外,童蕊躊躇了半天,揭簾走了進去。
衛軒正坐在案前沉思者,乍然見她差點沒法應過來,滯了滯才說:“小蕊……”
“嗯……你在想什麼?”童蕊揹著手踱到他面前,他避開目光說沒有,她站定腳看看他,“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也沒有。”衛軒又道。童蕊扯扯嘴角,將那瓶burberry布格男士香水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我給你準備了個禮物。”
“這是……”衛軒掃了眼那目測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