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事本官不明,西洋米開羅與那劉香,若追查未果……當如何? 再者劉香,素聞此人心狠毒辣、劫商劫道,人稱劉香佬……曾經乃是鄭勢武裝海商集團、成員之一。” 言畢,鄒參議舉起冒著熱氣的茶杯,小抿一口。 …… “鄒參議!您那……有所不知,卑職與劉香米開羅不共戴天。這次雖略有小勝,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大人自然是懂的。 直接導致卑職損兵折將,損失可謂是慘痛。就算是逃至天涯海角,也決不放棄追擊!” …… 鄒參議皺起眉頭,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沉默…… 牛四又緊跟一句,“朝廷那邊卑職不管,即使怪罪下來、定自當謝罪……” …… 哎!鄒維璉輕嘆一聲,一手夾著煙,一手張開五指靠近在火盆,感受著微微的熱量。 “牛都、何必如此執著啊!” …… 下一秒,繼續說道:“能擊敗數倍於自己的敵人,此功……不可磨滅!難不成這山東巡撫王從義是睜眼瞎嗎?” …… 鄒維漣的那股正氣之勁又上了頭,言語中似乎在為牛四打抱不平。 是的,他看不慣朝堂噁心冒功的做派、時至今日他並未改變什麼、還與以前一樣…… 還與剛踏入官場一樣,單純到讓人無可挑剔。 …… “不瞞鄒參議、山東各個官員已聯名上奏,此事已成事實。 與我牛四、與我夏河城數萬百姓、兵將,沒有任何關係,更別提賞賜,不要也罷……不要也罷……” 牛四無心需向朝廷索要銀子,就如這盆中炭火,燃燒自己釋放溫暖…… 甭來糟蹋我、就已是萬幸。 …… …… 哎!鄒維璉接著又是一聲輕嘆…… 當下說道:“新皇登基正值用人之際,牛都司不可心灰意冷! 現海外勢力多如牛毛,然!國之空虛! 當以大局為重、社稷為重! 損失些倒也無妨,觀當今聖上實乃明君,待稍作休整,便是你等大功之日矣!” …… 鄒參議一番好言寬慰,火爐中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響、發出微微火光…… 對映出牛四無言的臉頰。 知道大明走向的牛四,尤其是在此時,並不刻意打擊意氣風發的鄒維璉! …… 本就不忘初心的鄒維漣,雖被涼水澆多了,也不差牛四再澆他一盆…… 但論起結局如何,無人知曉牛四的孤獨與無助…… …… …… 鄒維璉年紀稍大、一臉的皺紋微微凸起,像一條條幹涸的溝渠,盡顯老成的年輪。 實際上,他一點也不老成!空有一身正氣,卻也無法改變什麼…… 養兵養兵,拿什麼養?用什麼養?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養兵千日 用兵一時,而這其中的千日、那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都說遼東是個無底洞,可實事擺在那裡、沒銀子能用一時嗎? 入冬後的後金沒有想過嗎?他們入關是因為沒錢、沒食物過冬嗎? …… 養兵不止是銀子上的問題,更是制度設計上問題、泱泱華夏大國,僅僅憑藉摳扒農業的丁點稅收,養兵終成空談…… …… 每一次的入關,掠奪人口數十萬、黃金白銀近百萬兩…… 這讓牛四不禁感慨萬分,史書中提到的名人、或是一句事蹟,往往就是他們的一生…… …… 穿得百年之身,他極力剋制自己要表達的慾望,因為他太踏馬憋屈了…… 難道要實話實說?大明完了? 咱們躺平吧…… 擺爛吧…… 哈哈哈! …… 見牛四雙眸迷茫,也不答話。表情冷談,目光依舊停留在火焰深處…… …… 鄒維漣便又繼續說道:“赴任福建巡撫的熊文燦,如能解東南沿海之禍…… 福建兩廣乃至江南各地沿海將平矣! 一但沿海無戰事,便可著手備戰,驅逐佔據琉球的荷蘭人,東南可定也!” …… 鄒維璉說完後,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微笑,隨後一臉認真注視著牛四…… 他認為牛四昨天的行為,怕是鄭芝龍的翻版。 能擊敗強大的西班牙艦隊與劉香一眾,實為國之棟樑。 更不要因為兒女之情,忘了皇恩浩蕩…… …… 他不知不覺中、腦海突然浮現起……受詔回京時,與崇禎的一番褒獎。 其中包括崇禎對東南沿海的禍患,以及琉球被荷蘭人欺佔後的不甘。 鄒維漣深受賞識,當為君分憂!上報皇恩、下安黎民…… 立志回南京任職,以淨化官場、激勵將士! …… 決心已下、正值用人之際,若牛四敢於當面表明態度、不妄方才一番教誨…… …… 牛四能擊敗劉香一眾,實屬僥倖、並非偶然。 你鄒維璉雖有大志在胸,卻與牛四毫無干係。遠不的不說、單說近的,幾年之內溫體仁會容得下你?逞一時之氣、到頭來還不是寧缺毋濫嗎…… …… 再往遠的說,大明朝不止東南、還有東北、西北。 近幾年像蝗蟲一樣布遍大明各個角落。什麼琉球?什麼東南?什麼沿海太平?都將無暇顧及! 當務之急,牛四唯一的出路只有兩種。一來武裝水師、向更廣闊的海域進行發展。 二來與心愛之人駕船逃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