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坐著的正是張灝,車內只點燃著一具紗燈,火光黯淡,隱約瞧見來人神色激動的跪倒在身前,溫和的笑道:“起來吧,坐著說話。”
“是,恩公。”
那來人緩慢爬起,拘謹的輕靠在對面的軟墊上,神色急切的低聲道:“恩公,可是事情有眉目了?”
注視著眼前這位年紀大約在十**歲的青年,其人長相俊秀,容貌討喜,只是神色間卻有著一股子陰鷙,臉上膚色白淨,細嫩光滑,比之女子也不逞多讓,此時卻是表情猙獰。
張灝心中暗歎,這紀綱真是造了無數的孽,幾百個普通百姓家的子弟,只是因為他個人私慾,就變成了一群公公,還是永遠見不得光的那種,更是連二十歲都活不過的可憐人啊!
微微朝著青年點頭,張灝面色感慨,輕嘆道:“再給你最後一次選擇,可以馬上帶著親人遠走高飛,從此隱姓埋名的安過下半生吧!這件事我自有辦法處理,倒也不用你為我擔憂。”
悽絕的一聲慘笑,那青年想都沒想,神色決絕的尖叫道:“小的忍辱偷生,就是為了親眼看見那紀綱滿門被凌遲處死,我兩個哥哥的血海深仇,一定要透過我的雙手,親自去報復那惡魔紀綱。”
強忍著痛恨欲出的淚水,雙目赤紅的青年慘笑道:“何況我如今也沒臉回去面對父母,一個廢人有何面目回家?罷了,只求恩公能代為照顧二老安度晚年,幫小的給老人家送終,在墳頭上親手培把土,已經是心滿意足,深感您的大恩大德了,我早已是抱著和小人紀綱同歸於盡的念頭,要親眼見他在那九幽閻羅殿,永世受盡剜心炸鍋之苦,哈哈。”
“嗯,既然你想求仁得仁,那就依照你的心意吧,你這份遺言我一定會為你做到,那紀綱私下扣留的吳王冠服,還有這些年貪贓枉法的罪證,都查到了吧?”
張灝也未矯情,親口保證後,面色直截了當的詢問,這青年不說身有殘疾,就是他知道的這些隱秘事,等這兩天一經大白於天下後,這些假公公們,那絕對是難逃一死了。
聽到恩公親口保證,青年精神一振,他對於恩公的身份心知肚明,也絕對相信恩公定能說到做到,這些年,他幾次攜帶銀錢回家,自是親眼目睹恩公如何對待父母,如何厚待和自己同命相憐的可憐人等。
面對恩公的詢問,青年切齒痛恨的冷笑道:“都查的一清二楚了,這幾年來,小的拼了命的巴結紀綱父子,又有恩公不時在其中幫襯,如今不但盡知那藩王的龍袍藏匿地點,甚至連紀綱臥室地底下的秘密隧道都打探清楚了,有一日紀雲喝醉了酒親口說過,那裡面除了藏著大筆的金銀珠寶外,甚至還私藏著一批兵器,紀綱的大逆之舉真算是在府上人盡皆知,可笑啊!那紀綱沒事就在家中飲宴,更是時常穿著藩王衣冠,命親信手下高呼萬歲,如此不知檢點的惡人,竟然能活到現在,真是令小的好生鄙視朝中大臣們。”
張灝頓時苦笑,真是一時間無言以對,要不是紀綱連二連三的和自己為難,他手中掌管的錦衣衛又實在太過恐怖,自己根本就懶得出來多管閒事,這奸臣惡人什麼時候少過了?自己現在又何嘗不是一個佞臣,只不過還算是知道潔身自好罷了。
“嗯,你做的甚好,這次就算是紀綱有通天手段,也難逃一死了,對了,明日還有一件事吩咐你去辦,務必要做的隱秘穩妥。”
青年面帶歡喜,他這些年正愁沒有機會報答恩公,此時可算是在臨死之前,終於盼到這難得機會了,憑著此次功勞,恩公定能念在自己這幾年盡心盡力的情分,使父母更能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了。
一想到今晚打聽到的事,張灝就氣不打一處來,那趙王臨走時的討好目光,果然是不安好心,原來年前一次上香時,竟被這個無恥之徒偶然間從遠處瞧到了沐姐姐的絕世姿容,這傢伙當即日夜牽腸掛肚,成天在府上命人打探沐姐姐的家世,這不,終於被他打探清楚,竟妄想祈求自己把沐姐姐拱手相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這次,我張灝要不把你整的幽禁終生,以後我就跟你一個姓。
唉,原本是想把漢王一起整倒,看樣子還是朱高熙命不該絕呀!張灝想到這裡,看了眼露出期待眼神的青年,囑託道:“你如今負責兩個美人的起居,那紀雲此時已經蠢蠢欲動,急不可耐了吧?”
冷哼一聲,青年神色鄙夷的說道:“這一晚上,紀雲都圍著小的轉悠,恬著臉許給好處,又奉承與我,好似他才是個奴才一樣,模樣噁心的令人作嘔,好在午時收到恩公的傳訊,這才沒一口回絕了他,那色中惡鬼正徹夜難眠的等著明早給他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