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們飲完酒後,還未等休息上片刻,又被喊去陪著新婚夫婦到嶽太家謝親。
連跑帶顛的跟在一乘雙人轎子邊上,張灝苦笑連連,今次可算是徹底體會到下人的無奈和辛苦了,但灝二爺天生性格執拗,根本沒有一絲悔意,心甘情願的品嚐起這一段人生百味,起碼得嘗夠了酸甜苦辣再說。
不過越加堅定要保護所有親人的心願,普通人的生活實在有些心酸,尤其是絕大多數的下人,看來未來歲月,還是儘可能的遠離朝廷,做一位高高在上的勳貴就好。
如是這般想,張灝心情馬上輕鬆起來,這段日子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幾十年之後能夠瓜熟落地,這年輕時的一段美好時光,看來真能得以盡情享受寫意生活了。
改革永遠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張灝比誰都清楚,就算自己一頭扎進爭權奪利的漩渦當中去,無非是執掌權柄而已,對於國家和民族毫無用處,因為要受到來此明朝上上下下的掣肘和攻擊,還不如自己的奇思妙想,來的有效而又安全的多呢。
手中有權又任事不管,當一位勳貴大臣就好,起碼沒人敢得罪自己,而又能遠離朝堂紛爭,張灝不禁為自己打算起來,
“張二,一會你跟在老爺身邊,不許輕離半步。”
來自轎子中夫人的吩咐,瞬間驚醒想著心事的張灝,望了一眼騎在馬上的老爺於又得,點頭應承道:“是,小姐。”
對於這位自家小姐,張灝只看過對方的容貌,算是一位姿色不錯的佳人,只是身份乃是庶出,家世又是尋常的富戶,比不得於家屬於官宦世家,即使當得乃是低階文臣。
重回故地,張灝果然盡職盡責的陪著老爺於又得,只是相比其他小廝殷勤的態度,他只是懶洋洋的跟在最後,偶然間,還看見兄長張海混跡在院子裡,莫非這家人還是自己的親戚不成?張灝一時間感覺哭笑不得。
很多日子之後方打聽清楚,敢情這小姐還真是自家的一房遠親,不禁至此仰天長嘆,這京城中的親戚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
小姐孃家姓李,她親孃的兄長乃是張家一位族親的女婿,現在還在二房當個管事,反正亂七八糟的算起來,絕對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
可好歹也是親戚不是,張灝立時高看李家小姐一眼,這李小姐閨名喚作月娘,今年一十八歲,曾經許配過一門親事,只是沒等成親,那未婚夫就遭遇一場大病而亡,因此她才會給於又得做了續絃。
書說簡短,一直喝到深夜,這新郎官吃的大醉而歸,又被等候已久的親戚朋友拉扯進了屋裡,當晚好一通大鬧洞房,三更時分才各自心滿意足的散去,只留下一對早已被折磨的昏昏欲睡的可憐新人。
不消提人家新婚夫妻還有無力氣進行那洞房花燭夜,張灝因看上去年紀不大,被管家誤認為只有十四五歲,又因腹中有點小才華,就被打發到書房中安寢,算是當了個臨時的掛名書童。
普通富戶之家,沒法和豪門世家相比,繁瑣規矩並不多,男女之防也相應疏忽些,因此小廝就能住在內宅邊上,即使成年之後在內宅也是出入不禁的。
內宅不過是正房幾間院子和後花園,書房則在西側院當中,彼此都是緊挨著的,只有一條深巷子相隔。
或許是家裡人口眾多,可以互相監督吧,或許是時間久了,都自覺是親人吧,也或許是院子不大,沒法講究計較那麼多了,更或許是自以為家規森嚴什麼的,反正內宅中的女眷和男人們住的很近。
這一切對於張灝來說都很新鮮,抱著一床新被褥,用十文錢從一位婆子那裡換回來的,不然就得用他人的舊東西了。
推開書房大門,裡面有床榻和古色古香的桌椅,几席和一整排的書架,上面琳琅滿目,都是些半舊的古書。
突然張灝望著齊整的被褥一怔,立時知道這屋裡還住著別人,不想和他人擠在一張床上,打眼一掃,房內再無另一張床鋪了。
“你是何人?”
戒備的聲音響起,聲音稚嫩清脆,顯然身後之人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張灝頭也不回的說道:“跟著夫人陪嫁過來的,老管家吩咐我過來睡覺。”
“哼怕是被爺們看中的小娘皮吧?回過身來讓我瞅瞅。”
童音帶著幾絲嫵媚的感覺,聽的張灝只覺毛骨悚然,立時知道後面的書童是經常被主子收用的,沒好氣的道:“哥哥不幹那起子營生,再敢辱我,今晚就叫你嚐嚐老子的拳頭。”
“真的?”似乎聽出張灝斬釘截鐵的語氣,身後少年嘻嘻一笑,自動放下身段,上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