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戰利品中有些很補的人參什麼的,令人翻出來一股腦給燉了,莊期和紀策一人一份送過去,一連送了好幾天。
那天下午遲衡去雲隱居,恰見紀策慢悠悠地舀湯,斜眼瞅他:“味道不錯,你安排的?”
遲衡欣慰。
“怎麼忽然這麼貼心了?”
遲衡把莊期的事情一說:“我還當都跟我一樣鐵打的骨頭,想不到你們一個一個這麼經不起折騰的,這才來幾天直接給撂倒了,要容越知道了,還不得把我揍死。”
紀策若有所思地感慨:“我以前也曾這麼刻苦,要說這有心幹什麼的,也分很多種。”
遲衡不明所以。
“有像我這種,被人半路拐著看戰策,為的是不輸人;有像景朔溫雲白這種,入了軍營拿不了刀戈從了的是文職;也有那本身就特喜歡運籌帷幄的比如……石韋,能文能武;但惟獨一種最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就是莊期。”
“他怎麼了,莊期也是喜歡啊。”
“他若是喜歡,在壘州跟著容越呆了一年多怎麼不見勤勉呢?最是可悲的,莫過於為了討人喜歡而去做某些事。時間會改變一切,努力也會改變一切,唯獨不可變的,就是他人的心,再勤勉也改變不了半分的。”紀策越說越快,說到最後莞爾,“有失未必有得,當他選擇成為另一種人的時候,失去的是他自己,卻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遲衡不以為然:“既然是在軍營,只看星相有什麼意思,當然要跟打戰聯絡才有用。”
“雞同鴨講,咱們說的不是一回事!”
廚子端了一碗鴿子湯進來,將二人的談話打斷,見遲衡在,遂殷勤地問:“遲將軍要不要也來一碗?”
遲衡擺手,要敢再補下去就不止是飈鼻血了。
紀策嗤的笑了,挑眉促狹:“你的那什麼病好了沒有,陽氣過盛也是好事,大冷天的也不怕凍——安神醫不是在嗎?你還擔心什麼勁?人都是會長進的,二十歲肯定不是十六七的魯莽晚唐最新章節。”
話是如此,感情不是你來吃藥!
安錯的嘴跟漏壺一樣,什麼都往外說,好歹遲衡臉皮厚,說多了就無所謂了。安錯十分盡責地每天給煎藥,遲衡很糾結,不喝吧又確實常常燥熱憋得慌,喝吧又怕把自己給喝廢了,所以常趁安錯不注意時將藥倒了,隔好幾天才喝一次。因元奚的西疆北界均極冷,將士容易凍著傷著,安錯每天都忙於煉藥,也沒那個閒暇管他。
笑歸笑,遲衡說起戰事。
寒冬臘月都沒法打戰,遲衡已讓容越先回來訓練召集而來的新兵,那邊岑破荊一人撐著就夠了,過了年,景朔傷勢好全了就派過去。如此一來,正好將岑破荊和容越分開,容越可以安排到更合適的地方。
紀策聽了安排笑道:“你一向謹慎。”
“我都為容越挑選好了屬將,就等著過年後矽州並進來,讓他西征了。”遲衡笑著將鴿子湯端過來,湯勺一下一下攪著,熱氣蒸騰。
“矽州這麼有把握?”
遲衡笑:“讓麻行之和石韋在一起,就是讓他看看我們對抗鄭奕的實力,在麻七麟時矽州就撐不住了,麻行之比他爹聰明的地方就是識時務會變通。”
“你又怎知,這不是麻七麟臨死前給他兒子的錦囊妙計?麻行之倒是很不錯,也年輕也踏實有衝勁,假以時日也能委以大任。遲衡,你的眼光都還挺不錯的,就是太……你準備將莊期放到哪裡?”
“本想放到破荊旁邊,怕莊期勝任不了,破荊性格也莽撞。收了矽州後我必然要去西域各州,莊期可能是極好的使者。”
“會帶在身邊嗎?”
“得過些時日才能看出,要他還是以前那性子,那可吃不消。如果他像紀副使這樣才辯無雙就好了,帶哪也不擔心。”
紀策笑:“少來!”
遲衡將微微涼了一些的鴿子湯推過去,紀策早喝了一瓦罐,皺眉想推辭,遲衡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強硬地說:“紀副使多喝點,都皮包骨頭了還說什麼,你們一個一個是想怎麼的,形銷骨立都讓人心疼得不行。我最受不了誰一把骨頭的,看著發慌。”
他這一按一壓紀策動都動不了一分,博弈了一下,紀策啞然失笑:“你就是這麼勸人的嗎?”
將軍府很大,冬日風寒,人皆窩在房中不願出門。
遲衡走在路上,忽覺背後一陣生寒,莫名地回頭卻是樹和枯藤,他驟然飛快走了幾步,聽見細微的簌簌聲,像葉落細沙,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