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問三軍誰撿了,都說不知道。燕行的玄赤劍太特別了,就算有人撿了也是藏不住的。
燕行沉鬱了幾天,後來遲衡跑去給他挑了一把上好的劍,燕行沒喜沒憂,說道:“伴隨了我十幾年,總是不太習慣。”
太不習慣也得習慣。
燕行說他得回曙州好好熟悉一下這把新劍,就走了。走時十月中旬,葉子落了沒剩了,有些地方還下起雪來,燕行笑著說:“下一次見,你也許已經攻佔了整個濘州。”說罷,親了親遲衡的嘴唇。
燕行總是說得直白,說想見遲衡,說和遲衡做很舒服,但這種親暱的動作也不常見。
遲衡的心都化了。
牽起燕行的手親了一遍又一遍,說:“雖然濘州有諸多城池,但都被攻得破敗了,濘州城旁有個定軍縣,極適合作為乾元軍的定都之地。我會住在將軍府裡,記得來找我……”
其時,半個濘州已入乾元軍。
燕行走後,遲衡將一腔熱血全數化入激戰之中,不多時和征戰濘州東半邊的岑破荊等匯合。彼時,岑破荊已連連奪了四五個大城池,如今正攻擊濘州的都城濘州城,乾元軍勢如旭日東昇。兩軍一合,不止是人數激增,士氣高漲,更兼眾位將領一同披掛上陣,一時間殺得鄭奕軍聞風喪膽,濘州無人不知乾元軍志在必得。
濘州城本也是大城,但被岑破荊和石韋的輪番攻擊,加之遲衡一來,勢如山倒,不出三日濘州城淪陷。
乾元軍的旗幟插遍濘州城牆之上。
攻破濘州城,大快人心。這時,發生了兩件小事。
一是,段敵將池亦悔和景朔召回。遲衡很是傷腦筋了一番,知道強留無用,池亦悔乃是段敵親手培養的重將,極忠誠,是堅決要回的;而景朔的態度則曖昧不定,他是個堅持己見的人,數次衝撞段敵,早已灰心,但無論如何無緣無故背棄舊主,總是可恥,何況兩軍還是連橫。次日,池亦悔二人就回元州了。
二是,紀策來了。遲衡當然是高興得不像話,他知道猛攻的方式終會止於濘州,日後的進攻還得要個軍師,合適的戰略才是制勝法寶,而紀策無疑是最佳人選。
紀策還是削瘦得厲害,但眉目有精神了。
雖然紀策是炻州軍的一軍之主,但遲衡無疑已是無冕之王,無人有異議。攻佔濘州城後第三天,紀策召三軍彙集,個個戎裝袍甲,手執軍器,軍容肅威。高臺之上,紀策宣佈炻州軍與壘州軍合併,共同為乾元軍,遲衡為乾元軍之首。話音剛落,雷鼓大震,軍士齊聲喝彩。
遲衡站在高地之上,看遠處,紅日初升,三軍如棋子,縱橫有素,心中感慨萬千。
當日,封賞全軍。
諸事初定,遲衡及一干將領領著部分兵士來到定軍縣。定軍縣還算完好,遲衡挑了一處敞軒的大府邸做將軍府。幾員大將都分派到了將軍府的偏堂做寢房。當天晚上,遲衡在將軍府擺了大宴,眾人又海喝了一氣。
紀策坐在遲衡的右邊,容越坐在遲衡的左邊。
容越一項無忌,喝得醺醺的,趴在遲衡的肩頭不滿地道:“你當乾元軍的頭沒人敢說不,我呢,肯定也是,你指哪我打哪,但是,但是你不許把我的壘州讓出去。不然,我跟你沒完。”
遲衡笑著給他灌了一杯酒災厄降臨最新章節。
一杯之後容越醉了,被扶進房子睡覺去。
除了岑破荊等老將領,席上還多了幾位陌生將領的面孔,此不一一贅述。酒宴上,酒過三巡,姿態各有。像岑破荊這種就是四處慫恿人喝的,像霍斥這種就是被灌得開心的,而石韋是敬酒就喝但淺嘗輒止的,紀策則是早早退場的。
一個時辰後都趴下了。
遲衡站在將軍府的中庭之間,送走了每一個醉不成行的將領,少不了都叫一聲遲大將軍。最後一位是石韋,石韋喝得節制,有些淺淺的醉,步履斜斜的,遲衡本想扶他,石韋又站定了,後背挺得筆直筆直的。
遲衡但笑。
石韋道了一聲恭賀之後,而後說:“遲將軍記得崔子侯嗎?”
他總是很客氣,都統的時候稱都統,中侯的時候稱中侯一點兒不含糊。遲衡也沒打算糾正,道:“當然記得,壘州時他守護漁水城,還把岑破荊活捉了。”
“正是。顏王軍散後他四處遊蕩,前幾天找上我聊了幾句。都是舊日同僚,我與他知根知底,他也是難得的良將一個,勇猛雖遜,但統兵治軍毋庸置疑,可以一用。”
遲衡笑著說:“你的人怎麼用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