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將追隨自己的十七名將領和功臣一個一個說了,最後淡淡說:“還有一個人已早逝,不知你可有什麼辦法畫出來?”
“他有父兄嗎?有子嗣嗎?外戚也行!最不濟,挑一個長得像的人也能描幕出來。”傅雲樹頓了一頓,“如果陛下說的那人是朗將顏鸞的話,草民見過。”
傅家和顏家同為前朝重臣,多有相交。
“以前朗將和紀丞相常到傅家來找我哥,而且顏家的老九長得像他,可以參照比對著就畫出來。不過,等這十八人都畫完,不知道陛下有什麼賞賜沒有?”傅雲樹很是自信。
遲衡笑:“你想要什麼?”
傅雲樹酒氣還未散去,眉尖上挑,脫口說道:“家兄自見你之後就讚個不停,說你有王者氣度,霸氣的時候特別霸氣,但待情人特別溫柔,聽得人心裡直癢癢。我不要金,不要銀,不要賞賜,只要得你一件舊寢衣,怎麼樣?”
傅文星頓時變色。
遲衡一愣,哈哈大笑:“寢衣?那能做什麼用?”
“既然家兄對陛下如此一見傾心二見失魂,白天肯定嫌陪不夠,我得一件寢衣,讓他晚上也貼身陪著罷,算是為弟的一份綿薄心意了!”傅雲樹挑釁地瞥了其兄一眼,斜睨的雙目酒氣氤氳,傅文星在一旁握緊拳頭,臉色發白又發紅。
遲衡笑看傅文星:“傅侍郎,令弟醉了。他若醒來,要知道十八幅畫就換了一件破衣裳,非要吐血不可。”
傅文星拱手道:“兄長教導無方,讓陛下見笑了,微臣這就送他回去。”
在傅雲樹極度不滿中,傅文星將他拽回了家。
雖說半醉的時候很是不羈,清醒之後,被傅文星押著來覲見的傅雲樹看上去規矩了很多,嘴角還是放蕩不羈的笑,但已不胡亂說話了,捏著袖子捻著筆,很有名仕之氣。
除卻岑容而人,八個人在京,六個人正攻城略地。
等傅雲樹畫了八名在京的京城時,已過了二十多天,遲衡很是滿意。畫中,紀策手握書卷,嘴邊一撇悠然的笑;石韋騎在高頭大馬上,風神俊逸;駱驚寒行於花間,一雙杏眼動情……其他人不一而足,皆有特色,很是傳神。
其時十二月中旬,開疆拓土的重將們陸陸續續被召回京城,進攻及駐守重地的任務就交給副將軍和大統領。傅雲樹又忙碌了一陣子,大將們各有風姿,尤其是霍斥,畫才一出來,遲衡就大為驚喜:“真像霍大哥啊!”得了讚揚傅雲樹很是得意。
就在此時遲衡終於等來岑破荊的信,信中說只剩最後一個夫人,即日將啟程回京;容越則信函一去,如石牛沉泥渺無蹤跡。
容越和岑破荊二人,傅雲樹見過,憑著記憶畫出來,也很是生動。
遲衡特意將容越的畫掛在御書房裡。
只剩下最後的顏鸞。
情知顏鸞這一幅不同尋常,傅雲樹早早去顏家拜訪。顏鸞的九弟顏翊酷似顏鸞,倒是慷慨,隨傅雲樹怎麼擺弄,不厭其煩地做出各種姿勢,尤其是一個射箭的姿勢整整擺了好幾天,比打戰還累。當然顏翊也不虧,為自家姊妹狠狠敲詐了好幾副仕女圖。
這幅騎射雲平圖將顏鸞的神貌描得栩栩如生,顏翊看得咂舌,兄長顏王也讚歎不已。
傅雲樹非常滿意。
御書房裡,遲衡支著下巴撫摩著畫紙,沉默半晌道:“似乎不太像。”
傅雲樹一愣,心說自己如此用心,連顏家人都誇很像,莫非顏翊是客套話。不過遲衡陷入冥思,傅雲樹沒法追問。回去之後就問顏翊哪裡不像,顏翊撓著頭說:“很像了。非要說毛病的話,六哥的眼角有點挑,你畫得溫順了點。”
傅雲樹二話沒說把畫撕了。
顏翊救之不及,跌足:“撕了幹什麼,太可惜了,留著給我也好啊,嘖嘖,難得你這麼認真啊!”
“不認真怎麼行?我哥天天在我耳邊唸叨,把皇帝和六哥的那點兒事都快說爛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傅雲樹鋪開紙,“顏翊,你印象最深的六哥是什麼樣的?”
顏翊笑了:“小時候,大哥拿來一個瓶子,瓶口一滴水滴下來,六哥一箭過去分毫無差——太絕了。”
傅雲樹費了三四天功夫,畫完後呈上去。
這一次,比上次還惟妙惟肖,尤其是眼睛傳神至極。
想不到遲衡鎖緊了雙眉,凝思了半晌:“總覺得不是特別像,雲樹,你以前見過朗將,是嗎?”
不止見過,還見過許多次,對那一身紅衣記憶猶新,傅雲樹只是想不到今日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