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出是遲衡。
問過幾次,並沒有什麼新的線索。
有一天,遲衡正端碗喝湯,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這位小哥,借過。”
聲音很熟悉,遲衡倏然想起當日那一聲尖叫。他當即將老婦人叫住,問當日的情形,老婦人立刻面露驚恐之色:“那天,啊你,你,你就是那天那個……”
遲衡塞給她一塊碎銀子:“那日的詳情,一點兒不要漏。”
見了銀子,再看遲衡面目如常,老婦人才定下心來,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老身常在這裡賣菜,那天老寒腿疼,蹲在這裡,就看見你那邊跑過去,然後忽然間,旁邊就跳出好些穿褐色衣服的人來……”
褐衣人的著裝和攻擊模樣,和鄭奕養的詭士沒有兩樣。
“……後來,又跑出好些護衛來,和那些褐衣人打,打了沒兩下都跑了。有一個穿得極富貴的公子抱住了你,然後,你就暈了……你的眼睛沒有流血,但刀上都是血。”
遲衡讓她反反覆覆地回憶當時的細節。
比如自己是從哪裡跑出來的,詭士們從哪裡冒出來的,最後又回哪裡去了,比攤主看到的詳實很多。幾乎離開時,老婦人忽然想起:“啊,我想起了,後來的兩天,我還見過他們中的一個人!”
遲衡一驚,當天和隨後的三天,乾元軍搜查了附近的每一個角落,怎麼可能還會有詭士的遺漏。
老婦人很堅決地說:“有個褐衣人滿臉麻子,老身忘不了。他走了一圈,問我撿著個牌子沒有,後來他自己找了半天在獅子腳下找著了,找著後,交給了一個搜尋的小哥。”指著旁邊一箇舊牌樓的石獅子。
搜尋的兵士?
老婦人極力地回想:“那小哥,沒有穿兵士的衣服,但領著好幾個兵士,穿的是布裳,長得……老身當然記得,見到一定能認出!”
遲衡的心一涼,命宮平暗自將老婦人保護起來,不動聲色回了府。
雖然遲衡的眼睛已瞎的訊息被封鎖,但七月末鄭奕軍更是像瘋了一樣,在多地同時發起了數次攻擊。七月二十五,就有一處陣地失守,被鄭奕軍攻得倉皇不堪——這一處,正是由統領盧立巖率軍守護的林佛谷。幸好相鄰的林佛山駐軍雲麾使魚定澤率軍來援,一場血戰之後勉強將鄭奕軍擋在了林佛谷以南的鐵骨村。
這次失的是要害之地。
牽一髮動全身,遲衡特地營造的僵持之局被打破,乾元軍守得艱辛。石韋不得不連夜調遣將令兵士,親率將士守在了鐵骨村沿線,又重新布了安州的局,期望儘快奪回重地,以免鄭奕軍破了乾元軍的陣腳。
好幾天都是血戰。
鐵骨村離回汀不遠,戰事稍停,石韋就帶著盧立巖回了一趟。
盧立巖從元州來到安州,本期望一鳴驚人。而且紀策原本對他寄予厚望,數次據理力爭,力排眾議,才將他放置於此地的。想不到初戰就是一個大敗仗,怎麼不愧對乾元軍,所以盧立巖一早來請罪。
關起門來說話。
遲衡、石韋、紀策、宇長纓四人表情肅穆。用人不當,紀策也沒法辯解。
宇長纓開口:“盧統領孤注一擲,不聽勸阻,將重兵集於一處,令鄭奕軍有可乘之機。不過,根源還在盧統領初到安州,對地形不熟,行軍運兵都受了侷限。石將軍,你以為如何?”
只一條,盧立巖就無可辯駁。
石韋沉吟道:“盧立巖布兵集於一處,確實失誤。鄭奕軍最擅於瞞天過海之術,看似只有一處兵,真正打起來無處不是他們的兵陣。我以為,立巖還是跟著我熟悉熟悉鄭奕軍,再做定奪。”
石韋意思很明顯,保住盧立巖。
盧立巖當初能被顏鸞選為四個年輕將軍之一,必然有其出眾之中。遲衡開口道:“盧立巖以前在元州時也不這麼莽撞,別放在前鋒,擱我這裡訓幾個月兵再說。紀副使,你說呢?”
降級,總比負罪好。
紀策臉色沉鬱:“是我用人不察,就這樣安排吧。”
遲衡道:“當務之急不是論盧立巖的罪,而是如何抵禦鄭奕軍的攻擊。林佛谷和白蒙山是咱們佈陣的龍頭,林佛谷由盧立巖守衛,已失守;白蒙山呢?範弘在守,是吧,我敢斷言,出不了三天白蒙山也將受到重創——這不是人的問題,鄭奕一直在尋找和試探咱們最薄弱和最要害的地方,總會找到的,誰來守都一樣。”
如果白蒙山失守,安州一線的防衛都將形同虛設。
石韋卻很自信:“將軍,林佛谷雖然失了,鐵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