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如是離開宮殿後，一步步的朝外走去，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所在之處一直都是戮神殿後山。

——舞如是，你真可怕。

引妄消逝前的那句話讓舞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走上山峰，看到在藥園像個普通老農一樣認真為藥材翻土的靳無緣，舞如是眼裡浮現出一絲暖意。

無情道並非無情，而是情到極致。

引妄，你怕我卻是錯了。

我只是想要達到一個目的罷了。

舞如是靠在一旁，安靜的看著祖父認真的樣子想著。

你以為我布的一場大局只是為了斬斷成仙的執念嗎？可你哪知道，成仙的執念都斬斷了，如何能成仙呢。

我啊，從重生起便從未想過成仙。

你以為我布了這麼大的局，繞了這麼大的路只是為了試探出人性的薄弱和扭曲，為了讓自己更失望些嗎？

不得不說，你的認知依舊那麼膚淺，果然，你只是個殘次品。

以天下為棋局，以眾生為棋子。翻雲覆雨，不擇手段，可依舊逃不過天數。

修士總想成仙，卻哪知道成仙后的世界是不是還想現在這個世界一樣，充滿了爾虞我詐，充滿了人性的扭曲。

就像凡塵的人高興的飛昇修真界，從此便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受人尊敬，長生不死。卻哪知道，自己不過是從一個牢籠來到了另一個更華麗的牢籠。

天地像是豢養寵物一樣圈養著人類一樣，在這裡大千世界中，你以為自己聰明、睿智，可也許在別人眼中只是一場笑話呢。

當你掙扎的活著，當你以為自己很厲害了，卻總是天外有天。

當你成仙后，誰知道仙人再往上是什麼？是不是另一個全新的世界，你又要從頭開始拼搏，從頭開始算計？重新再去掙扎？

你想要站在高處看風景，可在廣闊的天空之上是否有更強大的存在以戲謔殘忍的目光看著你，像是看一個獵物，像是看一個玩偶。可憐而又可悲，可笑而有愚蠢。

為何我一定要做一個玩具一個寵物呢。

舞如是眼神平靜無波，嘴角的弧度卻讓人心驚。

我啊，想要取代了這天呢。

所以為了天理平衡拿走我的七情六慾倒是值得慶幸，因為換來的氣運和庇護，能讓我更容易掌控法則的痕跡，捕捉天道的力量。

也讓我——更有信心取代了它。

無情道未大成前，七情未定。無情道大成之後……

舞如是嘴角一勾，情到深處無怨尤，天意如是即如是啊。

天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決定就是天的決定。

等換了這天，我便能知曉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算計所有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

以整個修真界的修士為棋子，以魔氣為餌食，以人性為棋局，我跳入局中。

我一直在猶豫究竟是站在天道這邊還是站在人類這邊，可等這盤棋下完了我才發現，是天道贏了。

天道有情人無情！天道的情是無私的，不可取代的，是眾生平等的。而人類的情卻是自私的，是扭曲的，是有區別的。

與天比起來，人更無情。且人類能讓我感到溫暖的感情在被天道抽走之後便再也感受不到了，既然感受不到人類感情的溫暖，只能看到它的無情扭曲，我當然不能留著它在我眼前礙眼了。

既然不想徹底毀滅它，那麼索性眼不見為淨，選擇取代一個更值得我看得上眼的。畢竟，拿走的東西還要我親手追回來的。

舞如是勾了勾嘴角，沒有任何含義，不帶任何情緒。

無情道，更貼近於天道，所以我才選擇它。佈局，要走一步看十步順便考慮完結局前的種種可能。入局，先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別人。

所以啊，天下蒼生關我何事？我不過是順手要殺個把魔化人來實現我的佈局，說拯救世界未免太過可笑，那是救世主該乾的事情。

“如是？”忽然，蒼老的聲音帶著不確定的叫道。

舞如是抬眸看去，只見靳無緣神色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手中的土都下意識的鬆開了。

“真的是如是，你醒過來了？”靳無緣急忙站起身朝著這邊跑來，卻因身體實在虧損的厲害，剛站起身便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

舞如是連忙上前從儲物戒中拿出生命之基，給靳無緣灌了一口。

感受到體內氣息的平穩和慢慢恢復的力量，靳無緣咋咋嘴問：“這是什麼藥，味道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