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能感受到,柳雲止是認真的。
它第一次覺得,以前的柳雲止那麼可愛那麼溫柔。如今這位,是位魔頭。
大雨刷刷的下著,柳雲止就那麼站在雨中,目光深沉的看著面前的墓碑。
——亡夫柳氏雲止之墓。
夫?
他神色譏諷至極,反而給人一種難掩的蒼涼。
他們曾經相濡以沫,最終卻拔劍相向;他們曾經認真相愛,最終依舊你死我活。
這世間究竟有什麼是可信的,有什麼是能信的。
碎星寥寥柳搖搖,屍海骨山血如濤。翻手乾坤風雲湧,覆手興衰止眸中。
原來,我只能做那個高高在上的柳雲止。一旦走下神壇,便萬劫不復。
雲如、雲如!
柳雲止拂袖揮過,被碎星尾巴抽走的泥土重新將墳墓填上。
他嘴角勾起,聲音輕柔陰寒:“我的夫人,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他的手下意識撫上胸口,那裡的疤痕已經消失無蹤。
那股劍氣凝結的利劍就那麼穿透他的心臟,絞殺他的靈魂。能有如此強大威力的劍意,他的如兒還真是天賦極高啊。
對了,他能活過來也全靠當初她給與的生命之基剩下的能量啊,再加上陰陽芝護著他的神魂才得以倖存。若娘子知道他沒有死,會不會‘很高興’。
柳雲止眼裡滿是惡意,周身黑暗的邪氣讓人如臨地獄。
他看著房屋院落的佈置,點點滴滴都是他的心血,曾經他們相愛,暢想過未來,他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如同普通凡人一樣……
柳雲止的目光非但沒有以前的半分暖意和痴戀,反而幽黑冷寂如懸崖下忘不見底的深淵,充滿了森然冷意。
他的步伐非常緩慢,似乎想要將什麼記在心中,又似乎想要將什麼忘記,直到來到後山荒坡。
漫山杜鵑開得依舊燦爛,即使被雨水沖刷,也顯得更加嬌豔。
啼血杜鵑。
柳雲止恍然,哈哈哈,好,真好啊。我今日才知道曾經所有的美好都只是我一人沉浸,而你一直都是局外人。
節制的愛!
呵。
手腕上,碎星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要回上界嗎?”
至於柳暗,他完全不敢提。以柳雲止現在的狀態,提了等於將那孩子送上死路。
柳雲止垂頭,俊美的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黑白分明的眼裡滿是惡意。他的聲音很低啞,有著眸中讓人頭皮發麻渾身冒冷汗的鬼氣。他說話的時候,語調很緩很慢,帶著眸中奇異的韻律。
“怎麼不回!我的娘子可是在上界啊。”
碎星沉默許久,才小心翼翼問道:“是直接回宗門嗎?”
柳雲止嘴角勾起,綻放出一個古怪詭異的笑容,周身死氣環繞,黑白分明的眼裡鬼氣森森,似乎有強烈的怨氣沖天而起啊,將這一方世界,暈染的好似鬼蜮之中!
“當然是去劍道宗為宗主賀壽了,我啊,真的很想見見我心愛的娘子呢。”
——我之前感應到你身上的劍氣,待你跟我一同回去上界,便拜入劍道宗最好。那裡是上界劍修聖地,宗主也是劍修大能且與我太一仙宗交好。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可是他們曾經計劃好的啊。
轟隆隆。
雷聲響在耳邊,像是上天的咆哮,又像是雷公的憤怒。
咔擦。
閃電閃過,此處只剩下一座荒涼的墳墓。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執念,執念太深便是劫,度不過便偏執入魔。
修真界,劍道宗宗主大壽,大小宗門紛紛前來祝賀。
雲層之上,一葉美輪美奐的雲船正急速朝著劍道宗趕去。
雲船周身刻著朵朵瓊花,遠遠看去,純白綿軟,如同周圍的白雲。船頭桅杆上掛著一串不知什麼材料做成的風鈴,這串風鈴被大風吹拂卻並未有任何響動。
在船上,有四人盤膝坐在其中。他們看上去男的俊美女的漂亮,都身著繡著瓊花標誌的白衣。
“韓師兄,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坐在韓如臨身邊的付鶴桐輕聲問道。
韓如臨看她偷偷摸摸的模樣有些好笑,他聲音溫和疏離道:“還要三天,畢竟我們不是劍修可以御劍。”
雲舟的速度慢了些倒也無妨,剛好能趕上壽辰。
寧息睜開眼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落在稍稍靠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