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富貴子弟歡聚一堂,這廂暗衛奴僕也好不熱鬧。梁昊鬼點子多,盡出些節目來逗樂,梁聰劍舞得好,每年都要踩在桌子上給弟兄們秀一手,梁雨會吹笛,梁岸會說書,發展到後半期時大家都停了動作,來看梁風和梁熙斗酒。
過年時她也會收到壓歲錢,隊裡退下來的老師傅給的,每年連著年錢一同遞來的還有一個錦囊,囊裡總會放著一張白條,紙上寫著老先生的新年祝福或叮囑教誨。
只是以後再也收不到了。
梁昊梁聰等人盡在隨她上京城取鶉火之列,事發當天,怕是無一倖免,有來無回,如此一來,金陵梁府內專設以供影衛住宿的院子空了一半,而短時間內實在難以尋到人手填補,同年過除夕時想必是冷清許多,不知道老師傅會不會落寞……
巢聞一從鐵門內轉身出來,望見的就是陷入沉思的梁熙。
雪花細碎,洋洋灑灑,女子靜立於燈前,偏頭昂首,怔怔出神,目光幽幽,雖是沒有什麼表情,但眉宇間卻透著淡淡的悵然,似是在思念著什麼。她穿得不多,身形單薄,此時在雪夜之下,整個人顯得有些哀傷與孤獨。
就是這樣瘦小的她,曾對他說:“從此我將是你最堅實的盾,最鋒利的矛。”
語氣堅定,神色沉穩,一雙黑眸清亮通透,讓人想起晴秋時的天穹。
“不冷嗎?”
許是失神太過,梁熙竟沒覺察到巢聞已走到了自己跟前。只見他一身新裝修身,風度翩翩,煞是好看,肩上比來時多了一條方格羊絨圍巾,手上舉著一把藏青色長傘,擋著雪,偏向梁熙這方。
梁熙回過神,微微一笑,嘴中呵出白氣來:“出來了。”
“嗯。”巢聞淡淡應了一聲,然後單手將身上鬆鬆繞著的圍巾扯下,再隨手搭到了對方脖上,“幫我拿著,熱。”
梁熙的注意力全放到圍巾本身上了,好奇問道:“誰給你的?”
“張祖母。”
便是張承愷的母親了。
梁熙又問:“那她送了張澤越和張澤皓什麼?給你壓歲錢了嗎?”
巢聞只是道:“都一樣的。”
“真是難得老人家一視同仁了。”梁熙嘆了一聲,“上車吧,一邊走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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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開得慢,一上車就把找柯清怡談妥面角名額的事情告訴了巢聞。
“時間有點趕,”梁熙掌著方向盤,目視前方,“這月底就要面鏡了,今晚我回去收到劇本後馬上轉發到你郵箱,你要記得列印出來看。”
巢聞沒有說話。
見身旁人沒反應,梁熙笑道:“我知道,如果是讓你來選的話,你會選俞明澤。”
聞言,巢聞偏頭看了她一眼。
“對於演員來說,俞明澤的確是更好的角色選擇。”梁熙徑自把話說了下去,“他前期風流、叛逆、驕傲、張揚,但當女主遠去,越來越優秀時,他意識到自己和女主已是兩個世界的人,心有不甘和懊悔,所以也追隨女主的步伐,開始努力,漸漸成熟起來,人物形象有了微妙的轉變。不得不說,俞明澤在角色塑造上的確是比程冬杭要更有張力,更見演技。”
“但是你不能演他。”
梁熙說話沉穩,條理清晰,有理有據,不容辯駁:“你雖不是首次觸電,但給觀眾的熒幕印象幾乎為零,所以如果面試透過,那麼柯清怡編導的這部電影可以說是你的處女作品。俞明澤雖是後來有改過,但逃不掉被觀眾定義成渣男,你到時演得再好,熒屏初印象也少不了‘渣’這一字。你要知道,負面形象總比正面形象要深入人心,會被觀眾記得更久,沒個兩三年的角色變換,你很難擺脫這種印象,實現轉型。”
“但凡戲演得不錯的,都說最想演壞蛋,演反派,但那得是以他們在觀眾心裡已有既定形象為前提。如果他們第一次演戲就演惡人,那之後很難短期之間接到正氣的角色,就算接了,演出來時觀眾也總是會覺得他是張壞人臉,覺得不自然。相反,正面形象演多了,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口碑,再來挑戰反派角色,人們才會懂得欣賞其中展現出來的演技,覺得厲害。”
“程冬杭這個角色就相當正面,良師益友加暖男,也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演好的。他的話不多,但每次開口都能提醒和啟示女主,除了本身的臺詞設計外,那種理智認真的態度,還要靠舉止神情表露出來。巢聞,你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我相信如果你想的話,一定能把程冬杭演得很精彩。”
巢聞嘴角稍稍牽動了一下:“你這經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