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句,這個小姑娘也得哭出來。
劇組內所有演員裡,也就只有巢聞一個還沒被柯清怡批過。
不過雖是如此,演員們還是很服柯清怡的。
她導戲時是一個樣,不導戲時就是另一個樣了,性格和脾氣都沒得挑,非常懂得安撫人心,擅於搞凝聚力,收工時會一一跟當日被罵得狠的演員或工作人員誠懇地賠罪,請他們吃宵夜或喝東西,大半夜還主動在劇組微信群裡水群,聯絡大家的感情。
再者,她無疑是組裡最辛勤的那個。大家都在休息的時候,她要麼挨個機位地翻看之前的每條拍攝,要麼就是過來給接下來要上場的演員說戲。組裡有兩個副導演,都是拍電影的老手,但她並不依賴於此,只是把他們當作老師來請教,態度謙和,尊重前輩,凡事還是喜歡親力親為。每晚收工或吃完宵夜後,她並不休息,而是挑燈琢磨完善分鏡劇本……
這天凌晨三點,梁熙沒有睡意,想出去吹吹風,所以從賓館的窗戶直接攀著牆下到了後院。他們的拍攝地是一座南邊小城,女主所就讀的高中實地選景於當地的一所學校,該校位於城北新開發區,地闊人少,學校旁就是一座小山丘,四周環境清幽,綠化不錯,劇組落腳的賓館臨近學校,就在那山腳下。
所以梁熙從房間的窗戶一下去,就是站在前往山上公園的路上,道路兩旁種著高大的香樟,立著兩盞路燈,樹與燈下設有長椅,供平時遊客休息。
此時夜深人靜,一個人都沒有。
梁熙在長椅上坐下,吹著春末夏初的夜風,只覺得很是舒爽,於是就保持著坐姿,合上眼睛養神,可還沒閉上眼五分鐘,就倏地又睜了開來,眼神警惕,望向左側,感覺到有人往這邊過來。
那人顯然也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腳步稍有放緩。
“柯導?”
“梁熙?”
待看清彼此後,兩人不由同時笑了出來。
柯清怡在梁熙身邊坐了下來,樂道:“真是巧了,你怎麼也在這裡?”
梁熙看她滿臉掩不住的倦色,眼下青黑,於是說道:“柯導才是,怎麼還不睡。”
“突然有了靈感,把後面一場戲的分鏡幾乎全部推翻了。”柯清怡揉了揉額角,但說話還是有精神的,“定了初稿,明天拿給副導和執導看看,反正那場戲也不急……有點累了,但腦袋鬧哄哄的一時也睡不安穩,乾脆出來吹吹風。”
梁熙道:“柯導,身體為重,勤勉認真固然好,但還是要注意休息。”
“行了行了,怎麼說話跟個小老頭似的。”柯清怡笑著擺了擺手,“光說我,你怎麼還不睡?在片場的時候你可也沒半分閒著,不僅要搞定巢聞,還當了半個劇組助理幫忙,都沒怎麼休息過,明天還要起得最早去叫演員起床……誒,說起來,你怎麼現在都不給巢聞請個生活助理?你這一人把助理該做的活兒都給攬了,難道藝天會給你雙倍工錢?”
梁熙微笑:“請私人助理是要藝人自掏腰包的。”
“這麼說來,”柯清怡難以置信,“你是在給巢聞省錢?他還需要省錢?”
一聽這話,梁熙便知她對巢聞的生活情況並不太瞭解,只怕連張澤越都不是很清楚。
於是她含蓄交代道:“巢聞把傢俱賣得來只剩床了。”
柯清怡一愣:“怎麼會這樣?張澤越他叔應該每個月都有給巢聞生活費才對,還有巢家那邊,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他挨窮?”
梁熙看著她,沉聲道出問題關鍵:“你覺得巢聞會要他們的錢嗎?”
“不會。”柯清怡恍然,隨即嘆了一聲,“硬骨頭。”
梁熙淡淡道:“巢聞固執,但也聰明,知道一旦收了他們給的錢,就是屈服,就是少了底氣。多虧了他這死倔的脾氣,我在張當家面前說話時才不覺心虛。”
柯清怡笑吟吟道:“心虛?在我看來你可是談判的好手,無論巢聞咋折騰你都不見得會心虛。當初你跟我要面角的名額,說是來爭取,其實早就吃準了我,摸透了我選演員的心思,最後還來個會心一擊,從我和張家的關係上下手……大家都說我是個叛逆的兒媳婦,倒是隻有你看出來了,我是想拉攏婆家的。”
“家和萬事興,生活總是需要妥協的。”
“是啊。”柯清怡點了點頭,而後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張澤越為什麼拖了那麼多年都沒結婚?”
“我不敢對他人的私事妄加猜測。”
柯清怡側頭看向梁熙,像是覺得她這個人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