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點了點頭,沉聲道,“她都說我些什麼了?”
“說您人好,但給分總是很低。”梁熙笑了笑,語氣輕鬆卻又不失尊敬,“還說您上課時放過巢聞在校時的作業,拿出來作為樣本。”
“這丫頭……”杜維嘴角微揚,隨之又輕嘆一口氣,“巢聞這個學生,不說是我了,但凡當年教過他的老師,應該都對他印象深刻。”
“巢聞脾氣倔,怕是把老師都得罪光了吧。”
“是比普通學生要氣人。”像是回想起當年的情景,杜維不禁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也可惜啊,多好的一個苗子!而且難得的是他對錶演是純粹的熱衷,態度很正,當時被迫退學,我們幾個老師都覺得挺惋惜的。”
話說到這裡,是該切入正題了。
於是梁熙道:“杜教授,其實今天我來找您,為的就是巢聞的事。”
杜維早有所料,也不驚訝,而是道:“嗯,我猜也是……那小子現在過得怎麼樣?我聽顏曼說過她進的那個劇組,還是不錯的,既然巢聞能在裡面主演,想來是要出頭了。”
“現在談出頭,還為時尚早。”梁熙不緊不慢,給人印象相當穩重,“要想事業有所起色,得等到電影上映才行。只是這六月才殺青的電影,後期要配音剪輯,然後再排檔,最快也只有十月上映了。”
聞言,杜維淡淡道:“凡事都不可操之過急。”
梁熙微微一笑,說道:“並非心急,只是想著現在到十月還有四個月左右,怎麼也得給巢聞找點事情做。”
“你是巢聞的經紀人。”杜維笑意未及眼底,“作為經紀人,你當然知道怎麼經營巢聞,然後發揮盡他身上每一處能賺錢的資本。怎麼可能讓他空閒下來呢?”
這話說得是帶了點行業偏見了。
“看來杜教授是把我看成蠅營狗苟之輩了。”梁熙並不惱,依然保持著謙和的微笑,也不急著立馬為自己辯解,“沒錯,是有這麼一種說法,說藝人在經紀人手中與商品無異。”
杜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梁熙字句誠懇,繼續道:“但是我只想把巢聞看作一個演員,我要發揮的,也只是他表演的資本,而且寧缺毋濫。”
是求精不求多的意思了。
說起來簡單,可只要對這一行業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做起來有多難。
杜維若有所思,問:“那你就打算這四個月都讓他休息在家?”
“也並非如此。”梁熙分析道,“巢聞有表演的天賦,是當演員的好材料,然而玉不琢不成器,縱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如若後天未加強學習與磨礪,只會泯然眾人矣。巢聞半道輟學,未能完成本科學業,後來又被打壓數年,不常演戲,可以說這些年是有退無進,所以我想安排巢聞在不接戲時繼續學習,而非故步自封。”
杜維沉吟片刻,道:“你的這種想法是好的,我也隨時歡迎巢聞回來旁聽我的課,只是他退學已久,應該是不能復學了。”
梁熙言下之意明顯:“感謝杜教授的一番好意。我也知道巢聞不可能再恢復學生身份,所以沒想過強求。我聽顏曼說,巢聞在校時參演過幾部校內話劇,表現出色,所以就想……”
“你想把他安排進話劇團學習。”杜維明白了她的意圖,接下她的話。
“正有此意。”梁熙頷首,臉上卻稍稍露出難為之色,“只是現在大多劇團報考公招時間未到,而且巢聞雖是名校出身,但終究是沒念完四年大學,手上沒有畢業證,恐怕很難進去。這次來找教授您,就是特來請教意見,畢竟我對這方面不是很熟悉,一點門路都沒有,怕耽誤了巢聞。”
她是有備而來,事先就調查過杜維,知道他曾在話劇界有過一席之地。
有資歷,就有人脈,有人脈,就會有門路。
“b市是首都,人才濟濟,各大藝術團體趨於飽和,競爭太大,要想進去太困難。”杜維思索著,“這樣吧,我以私下名義給巢聞寫封推薦信,你帶他去d市話劇團試一試吧,那裡的團長是我以前的同窗。以巢聞的能力,透過面試的話應該不難,只是進去後未必能直接當上演員,而且還得倒貼學費。”
梁熙道:“凡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算是去調音打等搬道具,也能在旁學到東西,關鍵就看心誠不誠了。”
“梁小姐看問題還是很透徹的。”聊到這裡,杜維對梁熙的印象有所改觀,言語間似有似無地流露出一絲讚許,“只是我很久沒寫過這種東西了,還要給老友打聲招呼……”
“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