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
“我是章桐。什麼時間?……地點呢?……”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保護好屍體,我二十分鐘後到。”
結束通話電話後,章桐看了看父親的墓碑,輕輕嘆了口氣。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撫摸了一下父親小小的遺像,嘴裡喃喃地說道:“放心吧,爸爸,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起了細密的雨絲,章桐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下了甬道,向公墓門口快步走去。
章桐厭惡下雨天,因為下雨天不光讓人心情不好,還會破壞露天現場的完整性。尤其對於屍體表面證據的破壞程度,更是讓人不可想象的。
案發地點在海邊的一條廢棄的棧道上,因為下雨,位置又偏僻,所以要不是一對突然心血來潮的小情侶打定主意來這邊尋找浪漫的話,真不知道屍體要到什麼時候才會被人發現。
章桐剛下計程車,就看到了那對被嚇得夠戧的小情侶,臉上極度恐懼的表情是裝不出來的,臉色灰白,渾身瑟瑟發抖。章桐皺了皺眉頭,她注意到了那個小夥子褲腿上的汙漬,還有那不遠處的一堆隱約散發著酸腐味道的胃容物。
雨越下越大,潘建駕駛著工作車也隨後趕到。在整理工具箱的時候,潘建一臉的沮喪。
“怎麼了,屍體放在面前都沒有見你這麼一臉的倒黴樣,到底出什麼事了?”章桐微微一笑。其實她不用問也早就猜到了,小夥子這段日子在談戀愛,難得的輪休被抓來,又是這麼泥水嗒嗒的下雨天,心情能好才怪。
潘建一邊把沉重的工具箱拖了出來,一邊沒好氣地說道:“好不容易把阿彩哄得笑了,這電話一來,就又黃了,嗨……”
“行啦,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章桐嘆口氣,搖搖頭,拉著工具箱,剛要向棧道方向走去,法醫工作車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腦袋:“章法醫,等等我!”說著,車門就開啟了,看樣子剛才他可能睡著了。
是趙俊傑!
章桐皺了皺眉,回頭瞪了一眼潘建:“他怎麼來了?Ⅴ9⒉”
潘建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奈:“李局硬要我帶上他,我又有什麼辦法?說要搞好和媒體的關係,大道理一大堆。”
章桐不吱聲了,也不搭理在後面匆匆忙忙找鞋套和雨傘的趙俊傑,迅速向棧道盡頭案發現場走去。
由於在電話中早就已經交代過了要保護好屍體現場,所以王亞楠叫來了四個助手,一人一角拉著一塊大帆布,搭了個簡易帳篷遮住了躺在棧道上的屍體。
儘管此刻帳篷外面下著雨,掀開帳篷進入現場時,那股撲面而來的濃烈的血腥味卻還是讓人作嘔。王亞楠站在屍體旁,臉色很糟糕。
“這是什麼?”低頭看去,章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腐爛的棧道木地板上,擺放著一大攤血肉模糊的肉,沒有頭顱。就像一個被調皮的孩子撕扯壞了的洋娃娃一樣,被隨意地扭曲然後拋棄在了這荒涼的郊外海邊棧道上。
王亞楠沒有說話,神色嚴峻地站在一邊。
章桐一邊蹲下,開啟工具箱,戴上手套,一邊揮手示意潘建馬上就用防水相機進行現場屍體的拍照取證工作。
章桐見過很多屍體,各種各樣的死法,但是卻從未見過像眼前這堆亂七八糟的肉塊這般令人噁心的。無孔不入的蒼蠅已經開始向這頓“美味”聚集。強忍住內心的噁心,章桐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死者的殘留物。
身後傳來了一聲驚叫,緊接著就是帳篷外拼命嘔吐的聲音。章桐緊鎖著眉頭,她深知儘管見過很多大場面,趙俊傑趙大記者絕對是承受不了眼前這幅彷彿是地獄的景象的,想到這兒,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驕傲的趙大記者至少一個月內是吃不了肉了。
“怎麼樣,小桐,有什麼明顯的線索嗎?”王亞楠的嗓音有些沙啞。
“兇手太殘忍了,只剩下一堆支離破碎的肉片。”章桐皺了皺眉回答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是拋屍現場,不是殺人現場。儘管下雨,但是屍體身下的木板上並沒有滲漏的血跡,乾乾淨淨的。”
“這場大雨幫了倒忙!”潘建忍不住插了句嘴。
“還有呢?她除了被砍去四肢和頭顱外,還缺少了什麼器官?”王亞楠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地上那攤七零八落的肉塊。
“內臟被挖空了,還有骨頭!”章桐用工具稍微翻了翻,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骨頭?”
“對!一般人體由兩百零六塊骨頭組成,但是死者的身上卻沒有一塊骨頭被剩下!她被人利索地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