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也可抬來,品玉雖技薄,但自會盡力而為。”
“唉,別說他未至如此,便是行坐不良,他又豈會讓人抬。”紫衣男子幽幽而嘆,“平日裡連那些御……譽滿一方的名醫的診斷他都嗤之以鼻,被他罵為庸醫,開出藥方也道是浪費藥材,從不肯用。他行事總只求己身痛快無悔,卻不知他人心情,他……唉!不瞞姑娘,在下此次前來實乃瞞著家兄的,回去若被知曉,說不定還會被訓一頓的。”君品玉聞言黛眉略略一皺,道:“令兄如此諱疾忌醫,不知珍惜性命,旁人再急又何能。便是無治,那也是其自尋之果。” 對於君品玉這隱帶苛責之言,那四名隨從頗有怒意,但紫衣男子卻只是輕輕搖頭道:“他也非如姑娘所言之不重性命,只是他呀……”語氣一頓,似是不知要從何說起又似是一言難盡般的悵然,目光落向那燈架上的宮燈,似透過那明亮的燈火仰視那如日般耀目的兄長。片刻後才聽他繼續道:“他之病這些年來可謂看盡天下名醫,也是用盡靈藥,奈何皆無良效,唯有一故人所留之藥能稍緩其症,是以他便不肯再用他人之藥,也禁令家人再尋醫訪藥,以免浪費人力錢物。只是他之病一年重似一年,故人之藥也不能根治其病,他病發之時總是強忍隱瞞,可我們這些親人卻如痛己身!所以……姑娘素有神醫之名,所以在下才會前來,只盼能求得良方,好救兄長。”
說罷目光轉向君品玉,眸中隱有祈盼,“姑娘就聽聽家兄的病情,看在他也曾救人無數的份上,為其開一方良藥可好?”君品玉看著眼前這紫衣男子,觀其眉目,鋒藏骨傲,當是極其剛強堅定之人,可他此時卻肯低頭求助她,視其氣度,雍容凜然,定是大富大貴之家,可他此時卻肯卑微的乞求於她。以往所見,如此身份之人求醫之時要麼盛氣凌人,要麼錢財壓人,不得之時,不是輕言辱之,便是痛哭嚎之。而這男子雖矮身委求,卻不失其儀禮,雖失望焦灼,卻不失其風度,有如此不凡的弟弟,那哥哥又會是何等樣的人?“說來聽聽。”君品玉沉吟良久,終於開口。
一言即出,那紫衣男子頓時面露喜色,當下便將其兄病況一五一十的講來,講述之時也不忘觀察君品玉之神色,見其眉峰不動,面容平靜,倒有些心安,只道兄長之病在這位女神醫看來定是不重,講得更是詳盡了,就盼這神醫瞭解得更徹底些,好一把根除兄長的病。
只是當君品玉聽完他的講述之後,卻只是輕輕吐出兩字:“無治。”“什麼?”不但那紫衣男子聞言色變,便是他身後那四名隨從也面露驚慌。
君品玉卻並不為他們神色所動,平靜清晰的道:“聽你所言,令兄之病乃他三年多前所受之箭傷引起,當年身受重傷不但不臥床根治靜養,更兼傷未好即四處奔波操勞,此便已種下病根。再加你剛才所言,其這些年來宵旰憂勞,未曾有一日好好歇養,要知人乃五穀養就的凡身肉胎,非金身銅骨,他此時必已心力憔悴,體竭神哀,若是普通人一年前大約便已死了,令兄能拖至今日,一方面乃他故人良藥所養,另一方面……”
語氣一頓,杏眸靜靜打量紫衣男子一眼,道:“觀你精氣,應有一身武藝,令兄想來也不低於你,所以他能拖至今日,也不過賴其一身修為在強撐,耗竭之時,便也是命斷之時。自身知自事,是以令兄才會禁令你們尋醫訪藥。”君品玉依是神色靜然,只是將這斷人生死之語也說得這般慈和的人卻是少有。
而那紫衣男子此刻卻已是面色慘白,牙關緊咬,雖力持鎮定,卻已無法掩示目中那憂痛之意。他非愚人,也非不肯面對現實的弱者,這些年來那些名醫的診斷無一不是如此結果,只是他總不肯放棄,總覺得兄長那等人物豈會為一小小箭傷所累而至送命。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尋訪名醫,總盼著下一個能有不一樣的診斷,可眼前……眼前這有著天下第一神醫之稱的人卻也如此下論,不俤閻羅王下的生死帖!
“品玉雖有薄技,但也非起死回生之神仙。依令兄病情,已無需親診,公子若想令兄活久點,便從今日起,好好勸其安心靜養,不再勞心操體,再輔以良藥,或還能活至明夏。”君品玉看著紫衣男子悲痛之情雖有惻隱,但無能為力。
“活至明年夏天?”紫衣男子有些呆凝的看著君品玉,但那目光其實早已穿越,不知落向何方。“是的。”君品玉點頭,“強弩之末豈可久持。”
“現已近臘月,竟連一年都不到?可是我如何勸阻於他,能令他言聽計從的人早已走了。”紫衣男子喃喃唸到,目光呆愣,身形搖晃,那模樣竟是神斷魂渙,足見其兄弟情深。
“囁呀!”正在此時,隱約聽到大堂門開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