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陷入了沉思。
丹離發覺說話之間,頭髮被他揉得更像稻草,連忙奪過他手裡攥著把玩的那把,拔下橫斜的水晶蓮花簪,重新整理起來。
水晶蓮花簪發出叮噹的輕響,在寂靜的廳中聽來很是清晰。
唐王好幾次都看到這支簪,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覺得有些眼熟,“這支是。。。。。”
“父親大人忘記了嗎?”
丹離笑吟吟的插入髮間,“這是母親手為我們姐妹做的,共有兩支呢!”
她笑著看向唐王,好似恍然不覺他面色蒼白,身軀搖搖欲墜,“父親大人,你臉色很難看呢,是不是受了風寒?”
唐王壓制住心頭的無名不安,慌忙點頭道:“是啊,為父在出門躲避亂兵的時候,染了風寒,大概將養一陣就好了。”
“哦,這樣啊。。。。。那父親大人一定要多保重哦,你可一定要長命百歲,讓我好好來孝敬你。”
丹離的話仍是這麼不著調,雖然是一片好意,聽入耳中卻仍然有一種怪異感。
昭元帝不願她與唐王一家多囉嗦,扯起她的手,淡淡道:“我們也該回宮了。”
他這一句說出,周圍人頓時乘覺的退後幾步,叩首跪送。
昭元帝轉身欲走,卻被扯住衣角,微微不耐的回頭,“你又在胡鬧些什麼?”
“我走不動,腳上一點力氣也沒。”
丹離嘟起香唇,皺起眉頭,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你真是。。。。”
昭元帝眉頭一挑,卻想起她沉眠多日,腿腳無力也是難免,於是語氣再也不剛硬起來,“你跟我一起做輦車吧。”
話音一落,他才想起,自己的輦車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被莫名落下的太后傷軀砸了個大洞!
丹離仍然搖頭,“我不要坐輦車,那個坐起來太氣悶。”
“那你想怎麼樣?”
“我要你抱我回去!”
丹離貼著他的耳朵說道,還奉送微羞調皮的笑容一枚。
“簡直胡鬧!”
昭元帝面色一黑,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料某人根本不怕他沉下臉,杏眸淅淅漾起水氣,“我是認真的,不是胡鬧。”
“你。。。。!”
“你太不體恤我了。。。。。我被關在那個黑黑的棺材裡過了這麼多天,你才想起來看我,現在連這都不肯!”
丹離含淚控訴,昭元帝又氣又好笑,想起她遭遇這一次可怕又離奇之事,險死還生,不由的心裡又軟下來,沉吟片刻,命令身邊人道:“朕跟賢妃要單獨走走,你們可不用跟隨。”
在他冷眼一瞥之下,所有人都退了個乾淨。
“來吧。”
他伸出手,自然而然的要將她納入懷裡。
“先說好,不能象上次那樣,把我當麻袋一樣扛著!”
丹離先說完,這才放心倚入他的胸前。
一陣騰雲駕霧,他把她打橫裡抱起,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然後大步流星的走出重重宅門。一旁的麻將甚是乘覺,一躍跳上了丹離的肩頭,兩人一貓徑自而去,只剩下石家一群人面面相覷。
夜色漸漸深重起來,風從巷頭吹到尾,夾雜著一星半點的雨,青石板路在腳下顯得微微溼潤。
夏日終於到頭了,涼爽的風中染上幾分秋意,雨點砸在屋簷上,噹噹的清脆動聽。遠處樓閣之上,依稀有舊日燈火,卻不再笙歌絲竹,只有低微的尺八之音,閉上眼聽來,倒也別有韻味。
街上仍然人跡稀少,即使是變亂初定,也少有人敢在入夜後肆意行走。小巷之中甚至有幾家掛起了白幡,似乎是有家人死於此難,隱隱有哀聲呢喃與暗夜。
風吹起兩人的衣,糾纏曖昧的繞在一起,丹離趴在他懷裡,懶洋洋的什麼都沒想,只覺得一陣放鬆的睡意直襲而來。
昭元帝覺得那溫暖的嬌軀與自己緊密貼合,胸前沉甸甸的,好似填滿了那份永懷悵然的空缺——
“下次可千萬別離宮亂跑了,這次險些把小命丟了,你也該長點記性了!”
“嗯。。。。”
“你那父親跟長姐都不是什麼好人,今後少跟他們來往——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呢!”
“嗯。。。。”
“宮裡面還有點亂,但太后那夥人都不在了,今後你可以自由寬鬆些了。”
“。。。。”
這次直接連嗯一聲也欠奉,丹離睡得正香,完全沒有理會昭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