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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雖然如此,他仍要冒險派出自己貼身護衛:那位慣用金柄長刀的顏彥身手超凡,有他出馬,最起碼能把丹嘉救回。

但中途又遇見百年難見的惡劣天時,淮江流域暴雪成災,竟成飛鳥難渡,俊馬不越的天險,等顏彥趕到時,一切,已經太遲了

丹嘉珠淚盈盈,滴落塵埃,眉宇間卻是冰清雪潔般的堅決,“阿恆,我不怪你,大好男兒當以國家社稷為重,你若為我親身犯險,非但救不了我,反而會使大業毀於一旦。”

恆公子卻是搖了搖頭,絲毫不因她的安慰而略顯舒展,“恆……身為世間大丈夫,竟不能保護未過門的妻子,又怎能奢談大業”

他一字一句的緩緩道,眼中浮現剛毅果決之色,好似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丹嘉一蹙眉,有些不安道:“阿恆,你要怎麼做?”

“我要當眾向昭元帝稟明我們之間的婚約,請他歸還我的未婚妻”

丹嘉渾身一震!

“婚約……”

她心頓時又甜又痛,百味陳雜,恍惚間,她想起稚齡總角之時,兩人初見,他那金玉凝斂的氣質,一笑就宛如日升月恆——

“嘉兒,這便是你恆哥哥。”

那時,父王的一句笑語,卻讓她羞紅了臉:眼前此人,便是與自己定下婚約的那人嗎?

日光下,少年宛如芝蘭玉樹,含笑看向自己,隨即,深深一禮——

“嘉妹妹……”

未過門的妻子啊……

這般甜蜜的稱呼與名分,十多年來,在她心頭沉潛醞釀,等待它有朝一日成為現實。

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丹嘉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彷彿想起那一夜的噩夢,她的面色轉為慘白——

“阿恆,千萬不可……”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無比微弱。

“有何不可?”

恆公子目光熠熠,顯然對此有很大的信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昭元帝就算再狂妄霸道,也不願被天下人恥笑吧?我當眾求娶,他若是不應,便是掠人妻女!”

他以為丹嘉擔心自己的安危,於是安慰她道:“你不用著急,我當眾拂了他的顏面,天子之怒雖然驚人,但總不會將我這來使置於死地——男兒大丈夫,他若有胸襟,我就有膽量!”

可我不願你被天下人恥笑……恥笑你求娶一名殘花敗柳!

丹嘉閉上了眼,狠狠的咬著唇,感受到口腔的鮮血腥甜,胸口痛得幾乎窒息。

正在此刻,室外一陣喧譁,劃破了暗夜的寧靜。

廊下腳步慌亂急匆,顯示了極大的變故與驚惶。

“長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府中管家與她的貼身侍婢一起推門衝入,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公主、恆少爺……大事不好了,賢妃娘娘死了”

什麼?!

這一訊息宛如晴天霹靂,震得兩人目瞪口呆。

丹嘉只覺得嗡一聲頭昏腦漲,茫然問道:“你說什麼?丹離她……死了?”

“是……她在自己房裡,突然就……斷、斷氣了”

侍婢嚇得渾身直打哆嗦,面色蒼白隨時要昏死過去。

恆公子最先清醒過來,他目光閃動,隨即拉起丹嘉,“我們一起去看看!”

長樂宮中,紫煙嫋嫋,玉瓷一般的香爐之中燃起一陣暖香,寢殿之中卻是分外平靜。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非常順利。”

太后斜倚在美人榻上,只著一件月白中衣,窈窕身形半罩其中,一眼看去意態舒展,語氣也十分平靜。

然而,卻無半分喜色。

一旁的青鸞並非答話,卻是將手中氈毯蓋在她膝上。

太后的膝上,隱約有些深深淺淺的疤痕,猙獰可怕,好似曾被人用鈍刀劃了無數道。

“真是辛苦你了……”

太后嘆了一聲,接過膝上的氈毯,裹得緊了些,“這都是陳年舊傷了,即使再精妙的術法,也無法根治——如此隱隱作痛,是預示要下雨了吧?”

青鸞仍是沉默無言,太后對她的寡言也並不意外,只是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嘆道:“烏雲蔽月,不見半個星子——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她以肘略微撐起些身子,眉心卻皺得更深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非常順利——但為何,我心中越發不安了呢?”

寢殿深光,長夜漫漫,她的聲音迴盪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