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鳴飛重重一哼,道:“梅山神尼婆娘若再不吐實,我也照樣制她死命……”
說這話時,他已掉轉身來,往裡面走去。金遺龍想不透他言中之意,便悄悄用足勾住屋簷,向室內窺視……
金鳴飛兀自於懷裡取出一張人皮,低哼一聲,套在面上,立刻他改換了一個人。
只見他雙頰瘦削,星眸深陷,頷下三綹短鬚,他眸中眼珠兒一轉,竟然沒有一絲破綻。
金遺龍只覺這張面孔太熟悉了,不知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漸漸陷入回憶裡……
假將軍一個掠身,躍至樓樑上伸手取下一把長劍,就在室內,憑鏡自賞嘿嘿冷笑起來。
金遺龍還未想出這張人皮之人的身份,金鳴飛已經將長劍背在肩上,露出半尺長短的劍柄絲穗。這一霎那間,金遺龍由長劍想起了他的身份,暗中斗然一驚,幾乎脫口撥出:
“他是崑崙派掌門人還珠劍客,叔叔竟變成了他?”
昔日,九派掌門之人圍殲於他時,還珠劍客也在其中,想不到他叔叔的打扮竟與他一模一樣。
立刻,他想到件可怕的事!
那天圍殲我的還珠劍客,到底是真實其人,或者是叔叔裝扮的?
他來不及再思索,還珠劍客已大步向窗邊行來,金遺龍忙自縮上屋背,但見灰影一閃,還珠劍客已然飛掠而出。
月光下,那灰影疾如箭矢,徑往南方僻野飛奔而去。金遺龍一聲不響,自屋上縱入半空,像蝦子一般弓身一彈,倏長身形斜斜射落地面,跟著展盡奇門輕功提縱之術,向還珠劍客追去。
還珠劍客輕功卓絕,幾個起落,便在十丈之外,金遺龍對這位親叔叔一無所知,更不知他武功自什麼地方學來的。
兩人一先一後,傾刻間就來到僻野荒郊,金遺龍抬起夜明眼四周打量一下,只見樹枝低垂,薄霧茫茫,南西兩側盡是凸凹起伏的墳地。
這時夜風料峭,蟲聲啾啾,一種怖人的寒瑟直向他包襲過來,暗地裡悚然打了個寒噤。
還珠劍客彷彿對此地甚為熟悉,一眼不瞧,便直往空場中奔去。
金遺龍暗一咬牙,跟蹤而至,就在不遠之處一處隆起的墳地旁隱伏下來。
那地方盡是平滑的墓碑,七橫八豎,不知有多少,顯然經過許多年代是座老墳。
他一雙肉掌觸及冰冷冷的墓碑上,全身為之一顫,幸虧他天生異稟,藝高膽大,否則早被這森寒淒涼的景色嚇暈了。
他偷偷探出一雙眼睛注視叔父的動作,一時天昏地暗,夜霧籠蒙,若非吃下千萬雙巨形蝙蝠,練就夜明眼,真要像瞎子一般,不知東南西北呢!
還珠劍客在這一堆堆墳地裡,左穿右彎,不知找尋了多久,才在一墓碑前停步。
金遺龍很感疑迷,不知叔父化裝成崑崙派掌門還珠劍客在這墳場裡鬼混些什麼名堂?他不敢出聲,生怕因此驚動了叔父。
暗地他好奇叔父本身是個謎,今番這般情景更是謎中之謎。
他只見過爹爹的遺言,知道世上還有這麼個親人,遺冊上對他行為很表不滿,由於手足之情,金鳴飛不願多寫。
可是,他勾通殺父仇人,有來有往,情意融洽,更使金遺龍大為憤慨,只礙於長輩份上,不敢出面指責而已。
他也曾懷疑爹爹死因離奇,可能與叔父有所關聯,但這個念頭,一直不敢讓它佔據心頭。
還珠劍客冷冷哼一聲,伸手用力搖憾著那塊墓碑,瞧他吃力的樣子,足見那墓碑十分沉重了。
不一會,那古碑轟的一聲,倒伏地上,還珠劍客伸長了頸子,往洞裡瞧了幾眼,兇狠地喝道:“喂,老鬼,你崑崙一派武術精華,飛虹八腿的最後兩式寫好了沒有?”
金遺龍聽得心頭一震,暗忖道:“原來這地方還藏著人,而那人卻又是崑崙派中人,嘿,這是多麼詭異的事情,若非自己親眼瞧見,說出去誰會相信?”
只聽幽秘的洞裡,有人長嘆道:“你不用逼我,老夫早將最後兩式的秘訣畫在紙上了,唉,拿去吧!”
這老人的嗓音蒼老淒涼,彷彿說話的時候心裡頭有說不盡的委屈。
一雙枯瘦手掌自洞穴中伸出,掌中尚有一張白紙,還珠劍客伸手接過,臉上神情未變,眸中卻有許多喜色,只聽他微微笑道:“老鬼既已屈服,吾就讓你舒服一點!”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道:“拿去,這是解毒之藥。”信手一擲,那紙包便落於洞穴內。
洞內沉默了一下,彷彿那老人迫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