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遺龍擦身晃過,忽覺自己失了一個絕好攻敵機會。
“唉,畢竟經驗太少。”
交錯而過的一剎那,彼此連試了幾招,兩人全是頂尖身手,試招時和普通人大不相同,全是招數未曾使出,已因敵勢變化而中途變式,場外眾人見了,只能看到他兩肩、肘、腰、腿稍微移動,手掌似乎根本沒有拍出,哪知實在已連變了好幾招,稍有少許差池,立刻便得血染當場,屍橫此地。
玉面飛戟暗想:“此人不但招數神奇,高深莫測,就是內力方面也在緩緩增強,如江如海,不知到了什麼境界,實在摸不清他的底細!”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兩人一進一退,一退一進,全無勝負之分,金遺龍首先感到不耐,拍出一招後,喝道:“閣下注意,我要施煞手了!”
玉面飛戟退了一步,冷笑道:“來吧,小子!”
金遺龍大感不悅,雙掌一拍,倏地舞起朵朵掌花,帶起刺耳勁風,在玉面飛戟東南西北四方佈下了一道勁網,那滿天花雨的掌影黑壓壓地覆蓋了大地,原來他此時已將純陽真笈中的精粹“萬柳飄風”掌法施展開來。
玉面飛戟大吃一驚,連退三步,他心裡掙扎地叫著:“玉面飛戟,你不能退,再退你要輸了”,然而,寶貴的生命,卻不能因思想的阻止力而就此白白送掉的。他臉孔漲得血紅,怒叱一聲,揮起轟轟拳風投進金遺龍的萬朵掌花之內。
金遺龍放心了,雖然他生平第一次對招,就遇到這麼一個難以對副的敵手,但是,他仍放膽地將“萬柳飄風”掌法發揮到十二成威力。
玉面飛戟並沒有敗下,然而他的招架卻是吃力萬分。
在場所有高手都看得出,他正以雄渾的內家罡氣,彌補他掌法招式上的不足,照理說他應該屬於敗的一方,但是眾人都不願意大會就此結束,每一個心裡都有一個相同的願望:“看看這神秘莫測的武功奇高的陌生少年,到底超過玉面飛戟多少!”
比鬥,仍然是捨生忘死地繼續著,偌大的曲服山英雄大會,此刻竟然鴉雀無聲,幾乎連一根細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出。
東廂高坐著的九位老人,本來含笑而視,頻頻回顧同伴,慶幸萬綠叢中突然長出一朵紅花,但是,在金遺龍施展出“萬柳飄風”掌法之後,他們這個興奮、喜悅、慶幸的笑容,突然一變而為驚愕、困惑、駭然的神色。那面如鍋底的黑臉老人首先忍耐不住,脫口呼道:“咦,這少年怎麼施展出我們天山派鎮山掌法龍虎七禽掌中的‘龍騰虎躍’,奇怪!”
此言一出,另外八位老人一站而起,紛紛指著比鬥中的金遺龍叫道:“哦,這一招不是我們少林伏魔十八掌中的第十招‘群魔伏首’嗎?”
“咦?這招正是我終南派剪牛掌法中的‘引天吸玉’。”
“奇怪,這明明是我們崆峒派飛虹十式中的第四式‘春蝶穿楊’嘛,他怎麼也會!”
“啊,想不到我們武當派滿天劍法竟也被他偷學去!”
“這是我華山派的長青掌法啊!”
“這是我崑崙鎮山飛紅八腿中的‘橫掃太平’啊!”
“我們太極派不傳之秘,太極玉圖怎的也落到他身上?”
“這分明是峨嵋鎮山十六鉤嘛,啊,晃肩、左旋、丟步,哪點不像?他不是我門下弟子,怎麼也會?”
九個老人駭然相顧,齊齊愣住了。
金遺龍鬥得正酣,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場下數百英雄豪傑,此時目瞪口呆,瞧得入神,把全副精神都注意到金遺龍身上。
一個年輕人忘形地呼道:“啊,我們正派人士快要抬頭了,小俠,加油吧!”
他乾澀的嗓音,乍聽起來非常難聽,然而在這裡卻引起各人心中的共鳴,沒有一個笑他,也沒有一個罵他。
綠裳少女眼眶一紅,掉落兩滴晶瑩的淚珠,她想:“爺爺死得太冤枉了,他怎能保證這裡面沒有一個武功出奇的人?”
九位老人怔了一會,臉上都浮上了怒意,因為本派掌法的失落或者被人偷學而去,是他們做掌門人的失責,也是使他們蒙羞的情事。
那黑臉老人匆匆趨至一個手持金鑼的禿頂老者身前,附耳說了幾句話,禿頂老者頻頻頷首,突然“當”、“當”金鑼二鼓響,一面拉高嗓音道:
“各位,今天大會到此為止,玉面飛戟與一七二號勝負未決,延至明天再行繼續較技,謝謝各位!”
聞聲,兩人方才罷手,玉面飛戟恨恨道:“小子,明天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