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去乾西二所。”
蘇培盛連忙應下,先是蹲下伺候著胤禛穿了鞋,又不知從哪裡竟是立刻翻出了胤禛的大氅,不過眨眼間,就將胤禛伺候成了出門的模樣。胤禛瞧他一眼,沒說話,反而大步推門走了出去。
春分和吳開來伺候弘曆又喝了醒酒湯,兩人便出了屋子,在外間等著,開始同小雪一起數落吳開來,一個道,“你也是多年的老人了,怎的一點數都沒有?瞧著主子喝多了,不知勸勸?”另一個道,“除了節日裡沾沾口,你卻是瞧了何時咱家阿哥喝過,醉成這樣,到底是喝了多少。
吳開來在這乾西二所,上怕弘曆,下怕春分和小雪,一來這兩位姑奶奶是熹妃娘娘留個弘曆的枕邊人,二來兩人同吳開來同時到了弘曆身邊,自然感情不一樣。聽著兩人一起數落,他也不敢保留,只道,“哪裡是不勸啊,多隆貝勒不知勸了多久,可主子哪裡肯停呢。”他頓了頓說道,“主子就是到那裡找酒喝得,你沒瞧見那架勢,不過三句話的功夫,下了半罈子呢。”
春分不由皺了皺眉,弘曆心情不好,她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怎會不知,只是哪個阿哥不是指婚,不是盲婚啞嫁,何至於此。她這般想,那邊小雪已然問了,“主子沒說為什麼?”
吳開來想了想,覺得此事兒女孩子八成心細,能看出點蛛絲馬跡,又仰頭瞧瞧,看周邊沒人,才壓了聲音說道,“多隆貝勒問了,主子說他瞧上了個人,可得不到,所以心裡苦悶。”
那邊春分皺眉道,“主子平日裡只在宮中行走,哪裡有的機會見到外面的小姐?莫非是哪個宮的宮女?”
“卻不是。”吳開來竟是將那話一字不差的複述了出來,“主子說此人身份貴重,便是我也不可輕舉妄動,只是我心裡時時刻刻念著他,不得安寧罷了。”
這句話一落,卻聽見外面砰的響了一聲。三人嚇了一跳,連忙起了身,卻見厚門簾子從外打了開,蘇培盛先進來撩了簾子,順便狠狠地瞪了他們三個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胤禛便走了進來。
三人連忙磕頭,那邊胤禛也不理會他們,只是向著弘曆的臥房走去,而蘇培盛卻沒跟著,反而狠狠地提了吳開來一腳,低聲罵道,“不長耳朵的東西,還不快出去,在這兒等著聽聖上說話嗎?”
三人連忙跟著蘇培盛出了外間屋,守在了外面的廊下。
那邊胤禛心中卻是翻江倒海,他仍記得當年他對十四說他有悖人倫,可當知道弘曆怎麼想的,他卻對他罵不出一句話,只想著含混過去,待到弘曆娶了親,這事兒便自然而然的解決了。
可顯然,他看了看此時裹在被子裡睡的正香的弘曆,他的臉上還帶著酒醉後的紅暈,呼吸之間,酒氣沖天,燻得整個屋子都是一股酒味。弘曆並未放棄這事兒,反而在煩惱,一句“只是我心裡時時刻刻念著他,不得安寧”,讓胤禛狠不下心來。
那邊弘曆約是蓋得厚了,有些熱了,翻了個身,便將身上的被子踢到了一邊,露出半個身子來。如今可是寒冬,便是這屋子裡燃著火盆,卻也是有些微涼的,這樣子凍上一會兒定是要得風寒。胤禛瞧了,微微嘆了一聲,十年養成的習慣,如何讓他看得下去。便上前一步,忍著酒臭味,拎著一旁的被子,替弘曆蓋上。
誰知道剛近了身,整個人便被弘曆似是鐵箍一般的抱了住。若是原先,胤禛只當是父子玩鬧,必不會多說什麼的。此時他卻是有些像被踩了腳的樣子,一把摁住了弘曆的肩膀,推道,“弘曆,放開。”
他的聲音嚴肅中帶些急躁,聲音卻是不小。弘曆被吵得耳朵裡嗡嗡嗡想,只想著八成是那吳開來又來拿著那些味道怪怪的東西煩他,便惱道,“閉嘴,吵死了。”
從小弘曆都是被胤禛拎著拍著玩著,當個玩具似得,便是喝斥,也是他喝斥弘曆,哪裡曾想到會有一日,竟是掉了個,他被弘曆吼了聲閉嘴。那感覺,還真是不怎麼樣。胤禛被噎了個正著,還待在說什麼,弘曆卻睜開了眼睛。
只是他那雙黑豆仁卻不似平日時那般亮,反而朦朦朧朧的,有些呆愣。先是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胤禛,隨後便似嚇著了一般,猛然扭過了頭看著胤禛,然後嘟囔了一句道,“卻是真夢到了,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說著,那手邊伸了過來,先是在胤禛臉上摸了兩下,隨後便不客氣的拍了拍他的胸,約是感覺不錯,還揉了揉。胤禛這輩子怕是沒被人這般冒犯過,那張臉已然臭的不能看了,伸手便去反抓弘曆的手,看樣子,倒是想如原先一般,教訓一番。
只是弘曆雖是醉著,但已然跟著吳用學了七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