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前發被汗水貼上在額頭上。
「……嗯?」
阿健睏倦地呢喃,坐了起來。可能是嫌熱,蓋被和毛巾被都推到一邊去了。他站起來想要開啟電燈。開關的拉繩上加繫了一條細長的繩子,平常可以躺著直接開燈,但是現在被蚊帳擋著,抓不到。阿健想要拉動盤繞在蚊帳上頭的繩子,但是隔著蚊帳,滑溜溜地抓不著。
「不用了啦,哥哥,不用開燈……」
「彌生,怎麼了嗎?」
阿健睡眼惺忪地說。他好像還有一半沒睡醒。
「……我好怕。哥哥……我可以去你那邊嗎?」
流汗流得幾乎要冒出蒸汽的彌生,泫然欲泣、難為情地這麼說。
「……嗯,好啊……」
阿健冷淡地說,又倒向墊被。在悶熱當中,彌生就這樣卷著像要從什麼東西隱藏住自己似地披在身上的毛巾被,爬進阿健的被窩裡。然後她把變得熱呼呼的額頭貼上阿健的背,閉上眼睛。
不久後,房間裡的兩道呼吸聲混合在一起,消失在夏夜當中。
阿健和彌生、被藏在水溝裡的我的屍體、還有哭泣著在夜晚的森林裡尋找我的媽媽,全都被黑暗的帷幕覆蓋了。
第二天
隔天還足清晨的時刻,阿健和彌生去參加暑假期問神社舉行的廣播體操〔注〕。早晨的神社清新無比,愈是吸進依然清涼的空氣,就愈讓人感覺有如重生。剛才還只有零星幾隻在叫的蟬,隨著太陽昇上空中,也開始了大合唱。
做完體操之後,村裡的小學生裡最年長的一個會幫大家在卡片上蓋印章。六年級的那個人好像對我沒來做體操的事說了些什麼,阿健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充耳不聞。不過與其說是這樣,其實他是在傾聽別的聲音。
在後面,村裡的小學生家長們正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話題是我跟我媽媽的事。媽媽好像一整晚沒睡,到處找我。阿姨嬸嬸們憐憫地拿這件事當話題。昨晚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所有人連警察今天中午就要搜尋森林的訊息都知道了。可是因為沒有任何的線索和證據,大家都對於是否能夠在森林裡面找到我,感到半信半疑。也有阿姨說我是被捲入那樁連續綁架案裡面了。
———————————————————————————————————
注:廣播體操原為一九二八年遞信省(現日本郵政公社)簡易保險局所制定的國民保健體操,透過NHK(日本放送協會)的廣播普及到全國。暑假中,日本全國各自治區皆龠於清晨舉辦廣播體操會,讓學童參加,亦有指導者巡迴全國舉辦的體操會等,為日本夏季的風情畫之一。
————————————————————————————————————
阿健聽著這些聲音。他在蒐集自己不知道的情報,結果阿健得知了警方要進行搜尋的事,還有完全沒有人提到拖鞋這件事。
阿健靜靜地凝視遠方,思考著什麼。而彌生緊抓著他的手,不安地仰望那張臉。
做完廣播體操的回程中,兩人立刻前往森林。這是從神社回到家裡的途中,踩著彼乾涸的水田包圍的石子路時,阿健提議的。
「拖鞋好像還沒被找到,我們先把它找出來吧!」那樣的話,就完全沒有我在森林裡的證據了。大家應該會認為我是被綁架,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阿健想把我的失蹤偽裝是綁架犯所做的勾當。
兩個人一面調查拖鞋有沒有掉在地上,一面進入森林裡頭。今天阿健打算調查陡峭的坡地那裡,所以他不是穿平常的草鞋,而是穿著打棒球用的釘鞋。調查斜坡之前,他先調查藏著我的水溝附近。可是還是找不到拖鞋,所以他盯著地面,和昨天相反地朝我死掉的樹木方向走去。阿健在想,拖鞋會不會是掉在把我背到水溝的途中了。
「斜坡很危險,彌生可以先回去沒關係。接下來交給哥哥就行了。」
阿健體恤地說,但是彌生搖頭,緊緊抓住阿健的手臂。
「彌生要跟哥哥一起去!」
她這麼說,不肯離開。
「……那,彌生再去檢查一次五月死掉的那個地方吧。彌生記得那個拖鞋長什麼樣子吧?要加油!」
阿健把視線放到與彌生同高,教導小孩似地說。他的表情很溫柔,彌生的臉頰轉眼間就染得一片通紅。
「……可是,彌生叫的話,哥哥就要趕快過來。一定。」
她叮嚀阿健說。阿健露出足以平撫他人顫抖的笑容,「好、好」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