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陰謀詭計活下來的女人,悲哀的女人。再多的華服,再多的胭脂水粉,依舊遮不住她們的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今後她也會成為這其中的一員,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只為這男人的一點垂憐,便要感恩戴德。
幽王轉過來,“我們到了。”
我們?他居然說“我們”?
他待她,也許會是不同的呢。卻不是安陽想要的呢。
眼前閃過父親的樣子,安陽咬了咬牙,跟著幽王邁進這所華美異常的宮殿。
宮人早就跪了一大堆,想來是等了好久了。
她有些赦然,唉,這就是自己以後的日子了。一呼百應,卻戰戰兢兢,君恩浩蕩似水流。她期待他的“君恩”早些消失。
他笑一聲,“都起來吧。”
“謝大王,謝娘娘!”女聲當年夾雜了些尖細的男聲,自是宦官。
緩緩的起身,弓著腰站在兩側,安陽數了數,一共有二十個人;衣服也是紅黑兩色糾纏,不過明顯的要差上很多,而且是統一的服裝。
“愛妃。”幽王的聲音在她耳邊出現,她一驚,什麼時候他離她這麼近了?
“你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什麼?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卻答道:“謝大王恩賜,妾只願陪在大王的身邊,生生世世。”
女人果然是戲子,最會做戲。上一秒還在心裡憤憤,下一秒卻得對他感恩戴德。
“哦?”他饒有興味的看著她,“你說的可當真?”
“自是真的。”她垂下眼,怕被幽王看到她的不齒。
“那寡人若只寵你一日呢?你也願意?”
“不論大王寵我多少日,褒姒對大王,依舊不變。”
冷笑,無聲的冷笑。
她在冷笑。
他也在冷笑。
周幽王姬宮涅是什麼人?他見過的女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對他說這些話的不只一個。
他隱隱的有些失望,以為這個女子和其她人有什麼不同,原來,並沒有區別啊。
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今天在儀元殿的衝動,怎麼一下就封她為瑤夫人呢?怎麼會把瑤光殿賜給她呢?
而且,她跟他夢中的那個女子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啊。
這麼多年,自己居然又開始喜形於色了?
不行不行,一定不行。
他看著她,希望她不要辜負她心中所想。
019。一將功成萬骨枯
是夜,不是靜謐的夜。
幽王召來一眾大臣開始了他的夜宴。
彼時他也換了紅衣,依舊是紅與黑肆意糾纏,蔓延全身。
彼時洪德也來了,眼裡的痛惜讓安陽連看夜不敢看他。
洪德旁邊是一個老者,想必便是那褒國的國君了。老者看向安陽的眼中,竟然有些歉疚?應該是安陽眼花了吧。
太子宜臼依舊是斜跳著眼,看不清他的心裡在想寫什麼。依舊坐在幽王右邊下首的第一個位置。
君凌也來了,依舊一身紅衣似血,教安陽移不開眼,她睜大眼看他,驀然發現他的眸子居然有淡紫色的光華流轉,是她看錯了嗎?她閉上眼再睜開,依舊是一片淡紫色,裡面盛滿了濃郁的化不開的傷。
傷?悲傷?他為誰悲傷?為她麼?可能嗎?
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過了今夜一切都將消失殆盡。她也認命了,沒有人會知道她的心酸她的苦她的悲哀。那個安陽終究是死了。
從此這世上,只有褒姒沒有安陽,也沒有姒月嫻。
學畫宮眉細細長。芙蓉出水鬥新妝。只知一笑能傾國,不信相看有斷腸。雙黃鵠,兩鴛鴦。迢迢雲水恨難忘。早知今日長相憶,不及從初莫作雙。驀地,歐陽修的《鷓鴣天》突然跳到腦中,一笑傾國,一笑傾國,一笑,便真能傾了國麼?
而且,是她?怎麼也不可能。她不相信。
不過半日的功夫,她已經知道了,這是決計不可能的。先不說幽王的態度吧,單那一句“甄娥”,就已經註定她不會得到這個人的愛,只能……被當成一個替代品。
替代品罷了。
唉,與她有關嗎?算了,自己為什麼要想這些?難道是不甘心嗎?呵,確實是不甘心的,有哪個女子願意被當作一個“禮物”送人?即使是一進來就封了夫人,再高的品階,也非自己心中所願,何況是這樣一個荒淫的君王,朝秦暮楚還沒有人敢說一句?尤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