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鄭繡和薛直沒多會兒就追上了鄭纖。朱氏正在一旁哄著她:“人家說什麼了,你就哭著跑了?你傻啊,張秀才那是被你大姐姐激得說氣話呢!聽孃的話,別哭了,跟娘回去賠禮道歉,咱們繼續討論親事。”
鄭纖哪裡肯定她的,只是把臉埋在帕子裡一味哭。
鄭繡便上前道:“二嬸,纖妹妹那樁婚事本就不是好的,如今不成也是好事。”
朱氏白她一眼,“你就別瞎搗亂了!”要不是眼下自己得先把女兒勸好了,早就不放過這個多嘴多舌的繡丫頭了!
鄭纖捂著臉跺腳,“娘不要再勸我了,您說什麼我也不會回去任人糟踐的!”
朱氏急的跟什麼似的,又說了一堆的好話。鄭纖這回倒沒有辜負鄭繡的希望,堅持了自己的立場,沒有被她勸回去。
四人站在路上,尤其是鄭繡還在哭,路上不少人都投來探究的目光。
鄭繡好心疼提醒道:“二嬸,路上這麼多人看著呢。”再鬧下去,怕是不多時鎮上的人又要開始傳閒話了。
朱氏又瞪了她一眼,不耐煩地對鄭纖道:“娘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你就是不知好歹不肯聽。既然這樣,你今兒個就先回去吧。”
一聽她娘肯放人了,鄭纖總算止住了哭,抬腳便要回鄭家去。
朱氏拽了她一把,呵斥道:“往哪兒去呢?在鎮上住了一段時間,連哪裡是你家都不知道了?”這就是要讓鄭纖回村的意思了。
鄭纖站著沒動,鄭繡便勸道:“纖妹妹哭成這樣,回去少不得被人看到,還是先回我家去梳洗再回去吧,再說她的行禮還都在那兒呢。”
朱氏恨恨得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鎮外就有小河,纖丫頭去那兒擰了帕子洗把臉就行。至於行禮,一會兒我從張家回來後自然回去取的。”
她居然還不死心,鄭纖已經不肯跟她一起去了,她竟然自己還要去張家。鄭繡便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她。
鄭纖帶著哭腔道:“娘,張秀才那樣羞辱與我,你竟然還要回去……”
朱氏不以為意,又推了鄭纖一把,“你懂什麼,人家只是一時氣急失了言。快回去,別再這兒哭了,哭得我心煩。”說這便折身往張家的方向走去。
鄭纖被剩在原地,對著朱氏的背影一跺腳,轉頭也走了。
薛直道:“你都攪和成這樣了,你二嬸還能厚著臉皮去跟人家賠禮道歉,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張繡無奈地嘆了口氣,看朱氏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魔模樣,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那咱們去回家去還是……”
鄭繡道:“咱們送一送纖妹妹吧,她……唉,也怪可憐的。”
薛直點點頭應下。
兩人怕鄭纖不好意思,所以並沒有跟的很緊,而是遠遠地綴在她後頭。
鄭纖走出了鎮外,就往小河邊去了。
鄭繡和薛直遠遠地看著她蹲在小河邊絞溼了帕子,擦了臉,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愣愣地站在河邊。他們看了會兒,見鄭纖一直沒動,鄭繡擔心地道:“她不會有什麼事吧……”
話音剛落,鄭纖一個縱身,已經跳進了河裡。
鄭纖想到方才張秀才那番話,又想到她娘竟然不理解自己,還要自己嫁過去,已經是萬念俱灰,一心求死,這一跳可謂是花盡了力氣。
也不知道算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壞,那小河並不深,只道成人胸口位置,鄭纖一紮進去並沒有沉底,卻撞上了河床上的石頭。
鄭繡上輩子學過游泳,當下就跳進去把人撈了起來。
鄭纖沒嗆多少水,只是額頭上破了個大口子,汩汩地往外淌血。
薛直是應付外傷的熟手,當下就拿了鄭繡的帕子,給她按壓住傷口止血。
鄭繡看她臉色煞白,趕緊摸她的呼吸,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便趕緊照著記憶中游泳課教的救生課程,擠壓起她的胸腔,並給她做人工呼吸。
好在急救措施做了不到半刻鐘,鄭纖‘哇’地往外吐了一大口水,連連地咳嗽起來。
鄭繡又檢查了她的心跳和呼吸,見都已經恢復如常,總算撥出一大口氣。
鄭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總算看清了眼前的人:“大姐姐,姐夫……”然後她很快就發覺了不對,眼前的鄭繡雖然渾身溼透頗為狼狽,可看起來太年輕,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再看姐夫,居然也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不對啊,這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