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常侍傳話。”好像有幾千萬只的峰同時轟鳴,好像幾萬匹馬同時咆哮,只震得吳元濟耳膜嗡嗡而響,頓時臉上變色,說道:“常侍傳話,是哪個常侍?怎麼能到這裡來?”一時萬念俱灰,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經到來。想起這麼多年的圖謀,到頭來只化作一場春夢,心中百感交集,忽然,他哈哈大笑起來,只笑得眾侍衛莫名其妙。
也不知笑了多久,那笑聲淒厲而蒼涼,最後化作哭聲,終於再也忍受不住,他撲倒在地,大哭起來。
………【第三章 兵敗如山倒】………
其時陪伴在側的,只有方方一人,方方見他如此,心中傷感,也不禁淚落如雨,又不敢哭出聲來,勸他道:“事已至此,如今相公只有兩條路可走。”
吳元濟見了她,心中略覺安慰,說道:“我如今到此地步,連一條路都沒得走,何況兩條?要說路,就只有一條死路!”
方方道:“你本就想降,是因為董重質的阻擋,這才沒有成功,你如今去對李愬說,你願投降,也許還能逃得一命。或者先派兵抵抗一陣,等待董重質的洄曲救兵,他既然要抵抗官軍,自然不會對你不管。但這樣一來,若是董重質勝,日後只有更受制於他,再也難以翻身了。”
吳元濟道:“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哪裡還能想那麼多?無論如何,總比坐以待斃強。”於是親率眾侍衛到牙城中抵禦,一面派人到李愬營中求和。不久,使者回報:“李愬說:‘這個時候再求和,已經遲了。’”
吳元濟喃喃道:“已經遲了,已經遲了。”忽然哈哈大笑,道:“是已經遲了。朝廷為了殺我,死了多少人,費了多少力,怎麼可能到了功成之日,卻饒我性命?”這種結果早已經料到,但畢竟存著許多僥倖,這時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絕望。
絕望之中,想到董重質,心中又存了一分希望,雖然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但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不管能不能救命,手也不願放。
吳元慶進了蔡州城,見大勢已定,忙和林潔趕往董府去看姐姐,到了董府,姐姐的僕人大狼見了他,吃了一驚,叫道:“大公子,你怎麼來了?”
吳元慶道:“我姐姐呢?她在府中嗎?”
大狼聽說,頓時哭了起來,吳元慶大吃一驚,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你哭什麼?”
大狼好不容易止住淚水,哽咽道:“大公子,夫人她已經死了。”
吳元慶心頭一驚,叫道:“你說什麼?我姐姐死了?她怎麼死的?”
大狼把經過說了,只聽得吳元慶怒火攻心,恨得咬牙切齒,叫道:“董重質這狗孃養的,我饒不了他!”
正在此時,李愬派人來叫他,說是董重質帶領一萬餘人從洄曲攻來,吳元慶恨道:“他來得正好,我正要殺他!”
於是跟李愬請命,由他帶領三千突將迎敵。
李愬道:“董重質是你姐夫,乃淮西悍將,我的意思最好能勸他投降,若是戰起來,必多有傷亡。”
吳元慶道:“我早勸過他投降,此人陰狠毒辣,頑固不化,定然不肯降,何必再跟他囉嗦?我只帶三千突將,定然殺他個片甲不留。”
李愬已經聽說吳蘭雅已死的事,勸道:“二弟,國家大事要緊,你可不要意氣用事。咱們只九千人,又已經勞累,雖然不懼敵人,但董重質用兵非同小可,戰鬥起來,傷亡必重,若是有個閃失,那就壞了大事,咱們已經進了蔡州城,董重質必然害怕,此時只能安撫,不能逼迫,安撫則降,如果逼迫的話,他無路可走,自然鋌而走險,頑抗到底。”
此中道理,吳元慶何嘗不明白?只是想起姐姐慘死,心中如何不怒,此時心中權衡再三,畢竟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只得道:“好,我便獨自一人去見他,他若降時,萬事好說,他若不降,我便殺了他。”
李愬沉吟道:“還是我去吧。”
吳元慶怒道:“大哥,你不放心我嗎?你是一軍之主,你若有什麼閃失,我們怎麼辦?何況他是我姐夫,我更加好說話。”
李愬道:“好,你便去吧,他若投降,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過份,都可答應他。你跟他說,只要投降,我保證他無性命之憂。”
吳元慶轉身就走,林潔對李愬道:“我也去。”
李愬點點頭你去我就放心了。”
其時天已微明,大地上厚厚的積雪反光出來,彷彿天已大亮一般。到得河邊,只見河裡都已經結成冰凍,就好像一條環山繞城的白練。
只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