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了口,再拿起一塊絲絹擦擦嘴角,方緩緩開口:“蘇兒,你要記住,老夫人才是相府後院的當家主子。走吧,該去給老夫人問安了。”
“娘,我就不明白了,你自從嫁入相府晨昏定省無一日拖拉,為何老夫人對你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的?”
連帶著,對我也不甚喜愛。
席氏抬抬眼皮,看向自己的女兒。含柳得令,忙差使丫環將桌子上擺的吃剩下的飯食撤下去,知道主子要和二小姐說體己的話,順便將門給關上。
“蘇兒,娘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老夫人是你的親祖母,加上有修兒在,她總會對你多有寵愛的。”
“娘,我不是在說自己,我在說你。”凌紫蘇只是抱怨一下,聽到席氏直接點出她的心聲,臉上露出羞赧之色,躲在席氏的懷裡撒嬌掩飾瞬間的不自在。
席氏輕嘆一聲,撫摸著凌紫蘇光滑柔順的黑髮,柔聲道:“蘇兒,老夫人對我不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和侯夫人的關係你也知道,在她眼中,只有姐姐才是她明媒正娶的媳婦兒,才是相府的當家人,我終究是差了些。”
“她既然不喜歡娘,娘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呢?”
“蘇兒,她總歸是我的婆婆,放眼整個鳳京,從娘這個身份做到正室的,又有幾人?但是在外面你可曾聽到那些達官貴族的夫人議論孃的不是?還有你爹,帶我十幾年如一日,這是為何?還不是娘孝敬公婆善待毓兒得來的?說白了,老夫人還有多少活頭,還有毓兒,總要出嫁的,只要不影響咱們的利益,對她們和善也無償不可。但若心生不快,不需要明白上的衝突,有的是讓她們吃虧讓咱們解氣的法子。所以,前幾日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你不需要親自動手,免得憑白汙了自己的聲譽。”
藉助著凌紫蘇的發問,席氏暗裡對凌紫蘇提醒一番,她對凌紫蘇唆使凌紫品的事情看在了眼中,但她並沒有指責凌紫蘇,因為私心裡,她也想看看凌紫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凌紫蘇本就心思玲瓏,席氏的一番心裡話讓她看明白很多事情,是了,老夫人是後院的主人,但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是她的爹,凌衛哲。就像娘做的那樣,旁人給她氣受,她笑呵呵的不往心裡去,一副大度溫婉毫無心機的模樣,凌衛哲看在眼中,就會越發憐愛她,所以娘在凌衛哲心中的地位是無法撼動的,就連死去的方氏都無法撼動半分。
“娘,我明白了,可,她為何會突然變得讓我不認識了,你說,她會不會知道了什麼?”
席氏眉心跳動,心頭莫名湧起不安的感覺,難道毓兒知道方氏死去的真相?
不,不可能,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年了,早就消失了蹤跡,而且這三年裡她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很強烈,以自己看人的毒辣,能看出她並不是偽裝的,何況她也不止一次的去求老爺將自己扶為正室,若她知道自己殺了她的生母,一定不能坦然交心的對待自己。
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
可這幾天毓兒的表現確實反常,好在她提前做了安排,等她能安然回府再另行計算吧。
“娘自有辦法知道她是不是在偽裝。”席氏面上的表情變換多端,最後歸於平靜:“走吧,去向老夫人問安,算算時間,毓兒也快回府了。”
凌紫蘇撇撇嘴吧,扶著席氏一起向羅壽堂行去。
孃的心思,當真是不好猜。
——
“嗯?怎麼回事?”
車伕一聲長長的“噓”聲,隨後馬兒嘶鳴長嘯,馬車猛然停了下來。
凌紫毓穩住身形,掀開窗簾的一角向外看去。
“回大小姐的話,前面發生爭執,堵住了大路,咱們要調轉頭走小路嗎?”車伕在外面揚聲說道。
“天色已晚,要趕在黑下來之前回府,走小路。”凌紫毓放下窗簾,在車子重新啟動的時候,重新靠座回去。
比起凌紫毓的淡定,雲卷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她拉拉凌紫毓的衣袖,小聲道:“小姐,這條路可是官道,怎會發生爭執的事情堵得馬車無法前行,何況,小路雖快,但是狹窄黑暗,不安全呀。”
凌紫毓好笑的瞅著雲卷,抬起手捏捏她軟綿的臉頰,安撫道:“好了,你就安心坐那裡等著吧,再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我們就能回府吃上鬆軟的糕點了。”
是有貓膩,她怎會看不出來,她只是很好奇,想要對付她的人是誰。
既然馬車是老夫人派人送來的,那人選是可以信任的,但並不妨礙途中被人做了手腳掉包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