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徐米露剛走出大殿,冷不丁瞧見路邊立了個毛臉雷公嘴的猴子,正呲著一口大白牙衝她笑:
你倒是機靈的很,叫俺師父與殷娘娘多多見面,便是有什麼七拐八拐的誤會疙瘩也能解開,妙極,妙極,俺老孫還真想瞧瞧是哪家的老鳳凰生了你這麼個機靈的小鳳凰哩!”
他似乎也不意外徐米露怎麼知道殷溫嬌的身世,只是一個勁兒地笑,像是在瞧什麼頑皮的孩子一般。
徐米露臉皮登時漫上一層紅:
“大聖就不要笑我了,我那不是一時情急,腦子裡有什麼便說了什麼,算什麼與法師論理——”
也得虧是三藏法師溫厚慈祥,才沒追究她的無禮之舉。
“嘿嘿,原先俺師父也問過佛祖,佛祖卻說俺師父這樁心事另有解法,卻不想應在你這小娃娃身上!”
孫悟空撓了撓臉,看上去有些樂吱吱:
“都道是‘打鐵要趁熱’,事不宜遲,快些回去佈置一番,好叫俺師父跟殷娘娘母子相見,嗯?事後俺定然給你記個頭功,便是你要那王母娘娘的蟠桃,俺也討一枚給你這小娃娃!”
徐米露竟然很沒出息地心動了。
……
……
既然要安排兩人見面,那徐米露也不會瞞著殷溫嬌,她也沒一張口就勸殷溫嬌,只是誇殷溫嬌的點心做得好。
“殷姐姐點心做的真好,就連那高坐蓮臺的三藏法師也受用了點心呢!足見姐姐心誠,這才感動了菩薩佛祖!”
徐米露一邊說一邊觀察殷溫嬌的表情,看她果然高興,才扯開另一個話題:
殷溫嬌渾身一顫,忙忙低頭不叫徐米露看清楚自己臉上的表情,低聲道:
“妹妹說的可是……真的?那法師當真,當真吃了我供奉的點心?”
她說著就流下淚來:“我這樣一個不潔之人,怎能,怎能面見佛爺,好妹妹……”
徐米露終於明白殷溫嬌的心結在哪裡了,連忙拉了她的手,溫聲寬慰起來:
“我雖然年紀輕,也不知姐姐前塵往事,可有一點我卻是清楚的很,這從古至今,世道總是對男兒偏愛一些,對女子嚴苛,旁人的看法與自身無干系,但若是咱們自己把自己都看輕了,那才是真的難。”
她知道殷溫嬌受過苦難,所以更加耐心道:
“我母親也是個極堅韌的女子,我瞧著姐姐恍惚就像是瞧見了她一般,我母親常說,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人才不能被外界打敗,往往是心先敗了,自己也就沒了心氣——
“我……”
殷溫嬌已經掩著臉哭了起來,這些年她心中苦楚自是不敢與外人道,生怕旁人知道她與三藏法師的關係,也生怕讓人知道那一十八年的黑暗屈辱。
家中父母雙親都已經去了,丈夫陳光蕊也已經走了,她竟然孑然一身,偏陰差陽錯,連死都不得解脫。
其實就是一樁心結,卷在一起越滾越大,沒人來問,那塊心結凍了十幾年,忽然被人這麼一熱,竟然鬆動了一般。
“好妹妹……”
殷溫嬌話都說不出來,伏在徐米露身上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煩惱一併哭乾淨,最後竟然是哭著睡了過去,閉著眼還是滿眼噙著淚。
徐米露:“……”
難道她也有什麼特殊的勸說技巧?
怎麼還沒說兩句話人就哭暈了呢?
……
……
磨了三磨的麵粉,細細的放進盆裡,用溫水一點一點攪開,加些鹽仔細揉成光滑的麵糰,放在一邊備用。
豆腐下鍋油炸,炸成金黃色的方塊,再切成豆腐粒做餡,新鮮的白菜切成細細的絲,用鹽抓去水分,再切成丁,一道放進去拌,加些鹽,黃糖沙礫,麻椒,薑末,加一點水澱粉細細攪拌,等到餡料粘稠能掛在筷子上就可以了。
——僧人吃不得雞蛋,所以徐米露只能想了這個法子增加餡料的粘稠度。
麵糰搓成長條,切成一塊一塊的面劑子,再用擀麵杖擀成薄皮,用筷子挑了餡料包進去,大拇指跟食指一併,一緊,一隻白胖胖的素餃子就得了。
“妹妹這是要做牢丸?”
殷溫嬌看著有些好奇,聽說三藏法師要來,她起了個大早,一頭烏亮的髮梳的整整齊齊,一身素衣乾乾淨淨,一瞧就是精心準備了的。
“是,做些素牢丸,熱騰騰喝上一碗,腸胃裡也清爽。”
大唐的餃子就叫“牢丸”,蒸餃就是“籠上牢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