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三十,徐米露哪也沒去,留在家裡幫著做年夜飯。
樓下已經有人開始放炮,大紅燈籠,正紅色門簾,放眼望去滿小區都是一片喜慶的紅。
人人見面開口就是“恭喜恭喜”,加上鞭炮燃燒之後散發的火藥味,這年味兒一下就上來了。
“篤篤篤——”
“刺啦啦——”
切菜聲跟熱油炒菜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伴隨著抽油煙機的轟鳴聲,一同飄出廚房的還有陣陣香氣。
劉老頭燒菜用的是菜籽油,雖然煙大,但是菜炒出來味道香,這會兒只是往辣椒麵上澆一層熱油,辣椒的香氣就被整個激發出來了。
“姥爺,這次磨的辣椒麵夠辣,潑出來的辣椒油肯定好吃。”
徐米露抽了抽鼻子,手上動作卻是不停。
劉老頭兒有些得意,拿著筷子挑了一點剛潑好的油潑辣子到孫女嘴邊:
“這可是今年秋天曬下的辣椒,秋天的辣椒味道足,炒菜吃容易發苦,曬乾了做油潑辣子就剛剛好。”
徐米露就著筷子嚐了一口,舌尖立刻迸發出一陣火辣辣的刺激感,隨之而來的就是芝麻跟蔥油的香氣。
按照寧城的習俗,大年三十早午飯吃“餃子”,意味著來年圓滿,而這一天勢必是要全家齊上陣的,就為了晚上的年夜飯。
他們家的傳統就是大年三十這一天一定要做一罐油潑辣子,寓意取得是“紅紅火火”。
秋季收下來的辣椒掛成串放在通風處晾曬,最好是掛在窗戶防盜欄上——每到這個時候,寧城家家戶戶窗戶上幾乎都掛著兩串紅彤彤的幹辣椒。
等太陽把辣椒一點一點曬成漂亮的紅色,風乾的辣椒一捏就碎,這個時候的幹辣椒風味最好。
幹辣椒洗乾淨,晾乾後直接打碎成辣椒麵,按照自家的口味,加芝麻,香蔥,少許鹽,雞精調味,再燒一鍋滾燙的熱油往上那麼一澆——
“刺啦啦”一聲,寧城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油潑辣椒油就做成了,拿來拌麵,夾饅頭都是一絕,它在寧城人心中地位堪比國民辣椒醬“老乾媽”。
“餓了?怎麼在這吃起辣椒油了?剛燒的熱油,別再把你舌頭燙掉了,聽見沒有?”
劉紅梅正在炸丸子,調製好的肉餡包在手裡,用勺子一夾,一挑,一粒圓滾滾的小肉丸子就順著油鍋邊沿滾下去了。
這可是個技術活,有的人做出來的丸子總是奇形怪狀,但劉紅梅就能把那些黏糊糊的肉餡變成胖乎乎的小丸子,簡直像是有魔法。
徐米年頂著棉帽從外頭回來,一進門就趴在廚房門口嗅來嗅去:
“姐,好香啊,你跟姥爺幹什麼呢?”
“炸辣椒呢,你也要吃?”
徐米露沒好氣道,但還是趁劉紅梅不備偷個剛炸好的肉丸子塞進他嘴裡,燙得他一個勁兒地哈氣卻還是不肯把丸子吐出來。
“你們這姐弟倆,不幫忙也就算了還淨幫倒忙!爸,你也別老寵著他倆,到時候都給寵壞了!”
劉紅梅嗔怪道,可她嘴上這麼說,臉上的笑卻是沒斷過:
“我小時候這麼幹,您早拿著勺子罵人了!”
劉老頭臉一板:
“這不還是孩子呢,那會兒家裡條件不好我才說你,現在家裡還能缺孩子一口肉?你小時候每到過年的時候不就喜歡扒在我跟前?偷個饅頭邊偷個燒土豆啥的?”
這話一出,就連坐在外頭扒蒜的孫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個廚房裡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原來是劉紅珺帶著兒子郝晨上門了,她老公郝旭是派出所民警,大年三十得值班,她乾脆就帶著兒子上門一起過年了。
“真熱鬧啊,我們還沒來你們就這麼高興了?這是知道我帶著兒子上門蹭飯來了?”
劉紅珺遺傳了劉老頭的大嗓門,跟王熙鳳一樣還沒進門笑聲就闖進來了,跟在她後面的郝晨格外乖巧,認真叫人:
“姥爺好,二姨好,孫叔叔好——”
結果到坐在客廳削土豆的李寧這就卡殼了。
“!李寧叔叔!!”
李寧今天穿一身大棉襖,可郝晨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李寧趕緊擺手:
“哎哎哎,別這麼叫,差輩分了,差輩分了,你是我小師姑的弟弟,怎麼能叫我叔叔呢?再說了我也沒那麼老,嘿嘿嘿,叫哥哥,叫哥哥就行。”
徐米露剛好端著一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