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幽,今天又有不少補藥送來!鳳姑娘她,醒了麼?”
金玄褚命人搬著各種盒子進來院子的時候,抬眸就看到離房門不遠的偏門角屋,撐開的窗欞裡。
有雙精緻白皙的手捏著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泛舊的蒲扇,坐在碳爐邊溫火熬著湯藥。
青底白裳就這麼垂曳在地上,腕間的手串縈繞著金光。
金玄褚擺擺手。
命人將那些補藥盒子都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就先退下。
而他則走過去,單手著下巴靠在窗邊,輕嘖了兩聲:“墨幽,是我安排的僕人伺候的不舒心?怎麼輪到你親自熬藥了?”
“藥理,增一分減一厘都是毒。”帝墨幽垂眸淡淡的說著。
他的眼神專注,容顏絕世。
哪怕手中拿著的只是一把舊蒲扇,在那樣瑩潤修長的指尖,似是也精緻了幾分,更別說他轉動手腕的每一分力,都精準的控制,恰到好處。
火苗不增不減,就這麼一直保持著溫養架勢。
金玄褚戲謔的笑了笑,輕抬眉尾:“是麼?那我之前病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般親力親為?就不怕藥變毒了?”
“你的話,藥變毒也能救回來。”帝墨幽容色淺淡的低聲說著。
聲線溫和,輕音帶酥,分明如同天籟一般。
可是金玄褚聽著,就怎麼都聽不出半分好聽的感覺出來,撇撇嘴,站直了身子,眼神掃了一眼那邊緊閉的房門。
輕笑著:“是,咱人糙,抗造……比不得令某人動凡心的鳳氏嬌嬌……”
“呱噪!”
帝墨幽沉冷低言了一句。
伸手用厚帕子墊著握住藥爐的手柄,另一隻手微微撩起衣袖,溫柔的將熬煮好的湯藥倒進了碗中。
單單是這裝藥的碗。
都與這一室的狹窄狼狽顯得格格不入。
青玉盞盛烏色湯。
旁邊還擺著準備好的果脯與切成段的甘草條。
玉白的雙手端起這托盤,沉眸走出房門,熟悉的就好像這件事早已經做過了幾百上千遍。
抬手輕釦房門。
停頓等待了半晌,房門從裡面開啟,歲羽低聲行禮:“墨幽公子,已經幫主子換好衣衫了,這端藥還是我來吧……”
“不必了。”帝墨幽低聲說著。
抬眸,視線越過他的肩頭看向房內,垂落的床幔並不能遮擋他的眸光,淺金色眼眸中全都是化不開的溫柔。
輕聲低言:“正好還需把脈,我來吧……”
把脈,懸絲其實也可以。
可是因為他的小心思,居然用瞭如此蹩腳的藉口,還說的這麼一本正經,令人不疑有他。
不禁讓旁邊的金玄褚睜大了雙眼。
再一次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認知。
本以為帝墨幽親手煮藥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堂堂的闕雲宗長老,居然還做到這樣……
簡直,太狗了!
不忍直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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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歲羽不疑有他,低低應了一聲。
主子昏迷的這三天,墨幽公子都是這樣親力親為,從抓藥到研磨,煮藥到喂藥,垂幔而坐,隔帕探脈。
不僅如此。
這三天晚上,墨幽公子就站在房門外的廊下吹著碧色長笛,一站就是一宿,直到天明才回去歇息了不過一個多時辰。
然後又繼續為主子抓藥煎藥,探脈喂藥。
做這些事的時候,就像是醫者照顧病人一樣的坦然。
但卻又比一般醫者做的更多。
歲羽先一步走回到床榻邊,側身將鳳未初扶起,掖了掖錦被,這才抬眸低聲說著:“墨幽公子,有勞了。”
“嗯。”帝墨幽單手掀開珠簾走過來。
側身坐在了床邊的矮凳上,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一旁的矮几,端起青玉盞,用銀湯匙輕輕攪了攪。
緩慢而有耐心的照顧著,還在貪睡不肯醒的小貓崽……
他的神情太過專注與虔誠。
沒有注意到鳳未初交疊搭在錦被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不過扶著她的歲羽卻注意到了。
眸光中驟然揚起不加掩飾的欣喜,匆匆說著:“主子的手,剛才好像動了……”
她這麼一說。
帝墨幽怔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