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還是決定就簡單地打個招呼就算了吧,好歹還有三年的香火情,黃耆對待原來的自己雖然實在不稱職但是好歹也沒什麼大仇怨,面子上大家都過得去,然後明天該打還打也就是了。
他是這樣想的,然而塗山這幫人是怎樣的心思他卻是不想揣測了。
黃乙頓時定下神來,也終於確定了面前這個俊俏少年竟真的是那個自己以往視若螻蟻的傻瓜,這一絲疑惑消散剩下的就是安定和那一分獨屬於師兄身份的高傲。
“是袁來啊,”黃乙點了點頭,他年紀比袁來大,個子也更高一些,所以他此刻輕易地用俯視的眼神道:“沒想到真的是你啊,真讓人意外。”
袁來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
他掃了一眼黃乙身後的那幾人,果然是被肖白趕跑的那些年輕人,然而此刻這幫人卻也沒有什麼怒意,而是淡淡地看著他,也無笑容也無怒火,倒是更多的是一絲興趣和三分冷漠。
黃乙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眼神倒是犀利,同時袁來也感覺到一道神識將自己從頭到腳仔細掃了一遍,顯然是黃乙在探查他的修為,原本若是他本體在此,神識外放自然可以輕易抵禦,但是如今這仙葫身體倒是將神識拘禁很緊,只能被動地接受對方的探查。
袁來眼神變得有些冷,無故用神識探查別人是修行者大忌,黃乙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顯然是故意的,也從側面說明黃乙並沒有把自己這個師弟放在眼裡。
黃乙收回神識,略皺眉頭,面對仙葫的身體他自然是探查不到什麼訊息,就連一絲元氣波動都看不到,這讓他略認真了些,不過卻也只是覺得應該是袁來修為低微加上隱秘道法才致於此。
“黃師兄有事麼,沒有的話我就先告辭了。”袁來心中不喜,便淡淡說道。
黃乙忽然一笑,偽裝出幾分熱情道:“師弟啊,說起來你下山後師父還常和我談起你,對你也是很是想念,尤其是今天得知你也參加天鼎大會之後更加是喜悅,如今相遇更是緣分師兄我總不能打個招呼就完了是吧?正巧我等正要去吃飯,師父和其他的幾位師兄弟早到了,你也不要推辭就和我們一道吃些便飯怎麼樣?”
說完,不等袁來回他他就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眼睛卻是緊緊盯著他彷彿正等著袁來拒絕。
袁來看著這場面只能無奈地嘆口氣,想想那個自己只見過一面的便宜師傅便也點頭道:“那好吧。”
黃乙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頓時塗山這些弟子挾裹著袁來就向前方走去,走了不一會兒一座小酒樓就出現在他眼前。
酒樓有二層,塗山這些人在一樓裡面的一個角落圍坐成了一張大桌子,坐在首座的就是天生一雙長眉的黃耆道人,此刻他正端坐在一群弟子中面帶笑容說著什麼,一群弟子也皆凝神靜氣聆聽教誨。
等袁來這些人走進來黃耆這才停下話題將目光落在了袁來身上,這個道人眼睛裡頭霎時間精光四射又斂沒消失不見,然後他靜靜地看著袁來,袁來也靜靜回視,他感受到了黃耆突然爆發出來的某種壓迫感,不是運用元氣的壓迫而是單純的以師長尊嚴和這幾十年閱歷化作眼神威壓向袁來罩去,袁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對視過去,他那不屬於少年的內心古井無波,就像一顆冷寂的星球表面凝固不動的海洋,將黃耆那複雜的眼神盡皆接下。
片刻後,黃耆長嘆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頓時那坐在那裡的弟子起身離開,然後袁來便默默地走過去,緩緩坐了下來。
整個過程都很安靜,塗山的這些弟子就彷彿在觀賞一段啞劇短片,主角是一對兒名義上的師徒。
袁來坐好,淡淡掃了眼桌上的飯食,很豐盛,也很奢侈,塗山從來不是個很缺錢的宗門,黃耆也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委屈了自己的道人,看著那珍饈玉酒,袁來腦子裡忽然間冒出來一個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念頭:黃耆在宗門裡似乎也是很注重吃喝的一個人但是自己作為他的徒弟怎麼就真的只吃了三年的青菜白粥?
袁來靜靜看了黃耆一眼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個老傢伙坑了三年。
而黃耆主動將自己叫道他旁邊的座位坐好是為了什麼?是想打溫情牌?袁來很聰明,所以他若是到了現在還不明白今天這頓飯是早有準備那他就是真蠢了,塗山其餘的人不知道,但是黃耆這個人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是卻絕不是個無能之輩,難道他有什麼目的?是想拉拉關係?還是為了明天的比試?
終於黃耆開口說話了,第一句就是感慨:“看來為師當初的確是走眼了,沒想到啊,幾個月不見你我竟在這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