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降臨的時候他遇到盧掌茶的時候心態是優越的,是淡然的,因為他從心裡對這個世界的人有種奇妙的優越感,但是到了如今,他熟悉了這個世界,也融入了這個世界之後,他便忽然間不那麼自信了。
因為他發覺自己和那些真正的站在大陸頂端的人們有著極為懸殊的力量差距,在沒有修行者的社會里這種差距可以被各種因素所拉平,可以是運氣,可以是努力,可以是權力金錢地位等等,但是在這裡只要修為夠深,其餘的彷彿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最少……他忽然想即使自己按照經驗以自己的智慧爬上人類權力的高層,那麼面對一個修為通天的修行者他也是極其被動的,就像這個世界的皇帝不也是修為通天站在大陸頂尖的麼?若是皇帝沒有那種至高力量呢?這大啟會如何?即便如今皇帝已是大陸頂尖高手,但是卻依舊只能和南宗劃江而治,依舊有西北的隱患無法根除,這是為什麼?西北的情況袁來不很瞭解,但是他最少知道南宗之所以能和北宗和皇帝掰手腕就是因為南宗天才輩出,每一代都有弟子站在大陸頂峰,他們有那個底氣,就像時刻擁有核彈,所以才擁有了話語權。
袁來又想想自己,其實若是他只想安安穩穩平靜過一生的話,他自信在沒有大變故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做到,但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胸口,手掌間可以清晰地察覺到金色心臟的跳動,每當他感知到它的時候他都會想到一世,想起自己上一世死前的那一場很古怪很古怪的對話,想起了那奇怪的“任務”。
尋找第九世,一世說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感知到九世的存在,袁來當然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他偏偏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往往會想得很深很遠,也會有一種掙脫不掉的緊張感,甚至是冥冥中的宿命感。雖然他一直沒有表露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緊張,比如自從他獲得黃庭經之後,幾乎從未斷過修行,只要沒有大事情干預他每一天都會抽出時間打坐吐納,這種堅持是隱形的,其他人可能會很容易忽略掉,但是這卻清晰地表露出他那一顆從未放鬆的心,只不過這種緊張被他藏得很深。
今天,在這紅葉飄落的小路上,或許是秋意太濃,也或許是秋風太醉人,總之,袁來深藏心底的那種緊張情緒浮現了出來。
那些自己的同輩人們已經很強大了,而自己才剛剛啟程。
盧掌茶已經踏入三境了啊,而自己剛剛攀登二境。
這時候,他才驚恐地發現,就在這個他原本並不是特別在意的天鼎大會面前,他一下子就彷彿被扒光了衣服,置身於冰天雪地中,頭頂是那些璀璨的星辰,而他則只是一顆方才綻露光彩的石頭。
有時候,有了對比才會認知到差距,這種差距也並非是依靠智慧就能真切體會的,只有親身感觸到了,才會有那種直達心底的觸動。
袁來的心被觸動了。
天高雲淡,少年站在小路上久久停滯不動,過了許久也或許只是很短的時間,他終於抬起頭來,人還是那個人,心卻有些不同了。
“現在的進度還不夠。”袁來喃喃說道:“還要加把勁才行啊……”
說完,少年抿起嘴唇,目光堅毅,重新邁步。
下山。
……
肖白依舊坐在小船上,鞋子早已穿好,呦呦有些緊張地看著那些早已奔跑上山沒了影子的傢伙,扭頭看向肖白,道:“這已經是第三波人了。”
“我知道啊。”肖白淡淡說道。
“可是,我聽說書的講過,放虎歸山是很麻煩的事情。”
肖白一愣,不禁笑道:“放虎歸山?虎?就他們?大貓小貓兩三隻而已,仗著那麼一點身份就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壞規矩,我就替臨江仙管教管教吧。”
“可是,就算是貓,那也是有背景的貓啊,人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萬一人家厲害人物來了咋辦。”呦呦眨眨眼,急忙說道。
“小丫頭懂得還不少。”肖白一樂,然後輕輕道:“沒關係,不用怕,要來就讓他來,咱等著。”
呦呦真想說一句:別是“咱”等著啊,要不你自己等著,我帶著小野先回去?
當然,這句話她也就是心裡想想萬萬是不敢說的。
“不過,說起來上午的比試結束了吧,他們怎麼還不回來。”肖白有些納悶。
縮成小團坐在船中心的韓小野一臉緊張道:“不會出事了吧。”
“放心……”
“哎,回來了啊!一、二、咦?袁來呢?”呦呦興奮地看著遠處,然後數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