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用劍的修行者而言,磨劍從來都是一件莊嚴的事情。
修行者的劍不在於其質多堅,其刃多利,而是在於修行者的那顆執劍的心是否劍意森然,所以磨劍從來只是表象,磨心才是真相。
磨心既是修心,修心既是修神,修神既是修身……既是修行。
武當歸在修行,袁來看了一陣後便已經做下結論。
既然肖白教他前來,看來目的就是讓他觀看武當歸如何修行,即便袁來更關心的是武當歸如此這番修行就是是為了什麼。
所以,他調整呼吸,準備安靜地做一個觀光客。
漸漸的,袁來耳中開始聽清武當歸磨劍的韻律,他的劍每一次摩擦都發出充滿韻律的聲音,而這些聲音又組合成一種更加富有韻律的曲子,在這磨劍聲中河水奔騰而來,穿過石柱而過,河水中的蒼狼星星光卻穩穩沉在水中,萬年不動。
袁來安靜地站著,親眼看著武當歸手中的劍被磨得逐漸泛紅,紅色是從劍尖出現的,之後劍尖染紅了整個劍身,這紅色在黑夜中極為鮮豔,就像一團燃燒的鮮血,或者是火焰。
終於整個劍身都已經磨成了紅色,武當歸卻毫無改變,依舊在平穩地磨劍,只是身上的氣勢卻更加內斂,眼神也更加專注。
“哧……”
一劍磨下,黑石上本來附著的河水都已經變成了血水一般,沿著石柱流淌低落入大河,就在這時候他終於停下了磨劍的動作。
袁來身體一緊,不知他是否會回過頭來看向自己,若武當歸真的是傳言中的所謂高人,那沒理由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在橋上。
然而武當歸真的沒有注意到他一般,只是遲緩地站起身,從他緩慢的動作上,袁來品味出一種被他掩飾得極好的老邁。
武當歸直起腰,一雙暗含銀河的眼平視前方,他面無表情地將通紅的劍放在身前,再往前就是滔滔滄浪河水。
(他要做什麼?)
袁來心中疑惑,然後很快的這個疑惑解開了——武當歸鬆開了手,那血紅色的劍迅速跌落,墜入河中!
“噗!”
刺出了一個細小的水花,消失不見。
袁來大吃一驚,正滿心不安,卻突然間感受到了安和橋微不可查地晃動了一絲!
這座堅固屹立百年不倒的大橋竟然晃動了一絲!
他驚愕地向河中看去,茫然間察覺到一種浩大無比的神奇生氣從河中生髮出來,再之後,滄浪河……
沸騰了!(未完待續。)
第二百零一章【焚酒杜康】
沸騰!
如果將這整條江河比喻成鍋中水,那麼當武當歸將手中打磨得血紅的鐵劍拋入河中的時候,鍋中水便沸騰了。
先是一種奇異的聲音從整座河中傳來,這聲音極為奇特,彷彿有又彷彿無,在耳中卻那麼震撼,讓袁來不禁只能扶著安和橋的欄杆才不至於跌倒!
然後他最先發現變化的是身旁的冰霜,這些白霜竟然開始迅速的揮發,昇華,散稱一道道雲霧一般的白氣,幾乎是眨眼間就將這一段的安和橋籠罩於霧氣之中,當然,隨之一同被籠罩的還有袁來。
面對這突然之間的變化,饒是袁來心志堅定也不由為之短暫緊張,之後待他平復下來就看見了另外的一幕。
盤膝坐在石柱上的老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依舊結實的骨架外面套著的武道長袍在忽然乍起的風中如旌旗一般抖動,而與白霜一般因沸騰而開始自河面蒸騰起來的霧氣也漸漸抬高,節節攀升,將石柱埋葬在霧氣之中。
武當歸的手依舊保持著拋下劍的姿勢,從始至終,從坐著到站起來都分毫未變,然後就在袁來疑惑的目光中,劍墜落的水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之後一柄劍突然從漩渦中彈出,飛起十米落入老人掌中!
依舊是那一柄鐵劍,只不過原本是血紅的,如今竟然變成了淡紫色,在夜裡顯出幾分妖豔。
他執劍安靜地站著,目光望向遠方卻似乎已不在此界。
滄浪河依舊在沸騰,袁來可以看見橋下水面冒出一個又一個奇異的巨大的氣泡,風也越來越大,吹得他不禁眯起了眼睛,偶爾那些破裂開的氣泡迸射出含著勁氣的水珠,水珠宛若暗器,可彈起數米高,偶爾有力氣強大的竟然能夠躍起到安和橋上。
一顆水珠迸射在袁來的胸口,他皺起眉看著胸口衣服上出現的那一個破洞,輕輕拉開衣衫,可以看到被水珠擊打處有一個白色的印痕。
他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