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靠在椅背上,“在藥閣偷的。”
偷這個詞,怎麼跟天君的身份如此不搭邊呢?
可是弗止的注意力不在這裡,他心下一驚,不由得直起身子,“這藥早在幾萬年前就銷燬了,還是老天君親自下的令,怎麼藥閣還有?”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畢竟服用少量是可以救人的。”
“原來你也知道只能服少量?”
祁遠:“……”
兩人說歸說,弗止手裡還是忙著正經事,他又抬手翻了翻他的眼皮,搭了搭他的脈象,點了他背後幾處大穴,隨後語重心長地長嘆了口氣。
這口氣嘆得祁遠心裡莫名地咯噔了一下,斜眼看著他道:“到底還有沒有救,你實話實說吧,不要一驚一乍的,我沒被你醫死,也要被你嚇死了。”
弗止緩緩說道:“要從源頭上消除毒素有點難,今天落瑤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說過,除非換血,別無他法。”
提到落瑤,祁遠的眼神又黯了黯,沉思了一會,“那就換吧。”
第110章 風雨不憐黃花瘦,雁聲又寄一波愁
“不能換!”一個突然出現的嗓音引得兩人同時朝門口看去。
落瑤一臉擔憂地看著祁遠,臉上滿是急切。
後面站著程譽,也跟著她進來。
弗止忍不住抽嘴角,“換一次血又死不了人,你急個什麼?”
落瑤沒空理會他的戲謔,說道,“他剛歷完劫回來,以凡人之軀救了六十個人,身體虛弱得很,不能換血。”
這下輪到弗止變了臉色,看著祁遠,“你怎麼不早說。”又唔了一聲,“六十個?怎麼這麼多?這個司命是不是又搞錯了數字?”
……
落瑤跟程譽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找到同一個疑問,為什麼他要說“又”?
程譽嚥了口口水,“神君您的意思是……”
弗止不答反問:“你們都記得夸父吧?就是逐日的那個。”
落瑤和程譽同時點點頭。
“他一直追趕到太陽落下的地方,一時口渴把黃河和渭水的水都喝完了,凡間一直鬧乾旱,為此老天君震怒,讓他去司命那兒受劫。”
落瑤:“然後呢?”
“然後有一次恰好跟他聊天,他跟我說,一開始問司命君他的歷劫命格她死活不肯說,後來他用一罈上好的瓊漿灌倒了她,把她的命格簿子偷了出來,看到人家歷劫時救人都是個位數,唯獨他是兩位數,他第二天拎著簿子跟司命對質,司命才說是寫錯了。然後司命還很主動地跟他說,看在那一罈瓊漿的份上,她幫他改一改。”
程譽也瞪大了眼睛:“這還能改?”
但弗止關注的重點顯然不在這裡,“祁遠還果真巴巴救滿了六十人才回來的?”
落瑤:“是啊,我當時還問她呢,怎麼這麼多,她說這是天命石上寫著的,改不了的啊!”
弗止甚不以為意:“唉,那只是口頭上的說辭,什麼天命石,估計她又搞錯了,這世上除了天地玄機日月星相,哪有什麼改不了的東西。那個司命君不是最喜歡收集綁頭髮的絲錦嗎,你找幾條稀罕點的送她,也許就會給你少寫個零頭。”
程譽:“……”
落瑤:“……”
落瑤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暈過去,她突然覺得,先前對司命實在太仁慈了。
弗止看到她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識相地不說話了。
當事人祁遠倒是無所謂:“反正救也救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他岔開話題問弗止,“瑤瑤方才說不能給我換血,這換血和歷劫,有什麼關係?”
他的問題實在沒有技術含量,落瑤和弗止直接無視了他。
落瑤也不再糾結到底應該救六個還是六十個,急著追問:“除了換血,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弗止沒回答,只是盯著祁遠,寒惻惻的目光把祁遠從頭到腳來來回回掃了兩遍,這種像是可以看得見他五臟六腑的感覺讓祁遠覺得渾身沒有秘密,十分不舒服,可偏偏他是落瑤請來替自己看病的,又不好說他什麼,只慍怒地回看他。
弗止心裡忍著笑,看著祁遠敢怒又因為落瑤而不敢言的樣子,直到看得祁遠的頭髮快要豎起來,才收回目光,幽幽說道:“不能換血是比較麻煩,先用萬穀草服控制住藥癮,我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想辦法。”說完就憑空消失了。
落瑤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有點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