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船,往往來來川流不息,十分辛苦,船行卻慢,一個時辰走了不過十里船。
船不大,卻共有十二名船伕,難怪到衝州要一百兩銀子盤費。
傍晚時分,接近了七里灘下游。
船泊在一座小村前,船伕們一面準備食物,一面準備纜繩。
七里灘,也叫七里瀧,是有名的險灘,在嚴陵山的西面,距桐廬只有三十餘里。兩岸雙峰劈立,綿亙七里,走這條水道,俗諺謂有風七里,無風七十里。意指風相助舟行加快,無風需牽挽而行,等於是七十里航程般困難。
灘下游數里,便是有名的釣臺,是天下聞名的名勝,記念那位江山美人都不要的高士嚴子陵先生。
禹嫂一家宿於中艙,艙內一燈如豆。禹嫂在乃夫的靈位上,奉上一柱清香,然後向蒼天祝告方早早安歇。
前艙的柏青山換了一身墨綠色勁裝,劍不離身,開啟了左右的門窗,盤坐著像是老僧入定。
船伕們皆在後艙沉沉入睡,鼾聲大作。
明月中天,三更將逝。船頭的夜香行將熄滅,表示子夜已過。
小村中傳出一陣狗吠,不久卻突然沉寂。
“吱利利……”鬼嘯聲發自河岸的樹林。
綠芒冉冉而至,一團徑尺丈的鬼火飄浮在草梢頭,飄近船邊倏然而滅。
遠處山林中,傳來數聲淒厲的山狗長嗥,令人聞之毛髮森立。
樹枝簌簌,野草搖搖,一個巨大的黑影,逐漸接近了小船。船距岸丈餘,未搭踏板,一般的野獸不可能登船,只怕有人偷上而不怕野獸。
上游三丈餘,有一座巨石斜伸至水際,高約兩丈左右。船距大石約兩丈,回水形成一處水潭水勢平緩,船不至晃動。
巨大的黑影到了石頂,站起高有丈餘,龐大嚇人。
綠珠心事重重,午夜尚未成眠,聽到有異聲,趕忙披衣而起,輕叩前艙的隔板。
沒有回聲,她吃了一驚,以為鄰艙的柏青山出了意外,趕忙輕輕拉開艙門。鑽出右舷板一眼便看到石頂上晃著的黑影,大吃一驚,月華如水,視度甚佳,乍看到如此龐大的怪影,怎能不驚?她向下一蹲,拔劍戒備。
“不是人。”她本能地想。
正感到心寒,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柏青山的身影。
“是一頭巨熊,不要理會。”青山低聲說。
語聲嚇了她一大跳,等聽出是青山的口音,她方心中一定,輕拍胸口悸猶的道:“恩公嚇了我一跳,老天,好大的一頭熊,會不會爬上船來?”
“不會,這些畜生負責陸上攔截。”
“陸上攔截?”她驚問。
“共來了六頭巨熊。唔!你嗅到腥臭味麼?”
“這……果然不錯,咦!不像是熊臭……”
“是狼群。”
“老天……”
“即將有人在水中搗鬼,要趕咱們上岸。”
“什麼?這……”
“記住,不管有任何動靜,不可出聲,我先對付水下的朋友。”青山匆匆說完,貼舷板滑下板底,悄然入水聲息全無。
三個人頭出現在大石外側水中,接著向水中一沉即沒。
柏青山的水性,已臻登峰造極的境界,他貼上船側以耳傾聽水中的動靜,水中太黑,必須以耳代目。
聽到了水的波動,接著第一個人頭出現在舵尾,然後是第二第三個人頭。
他先不動聲色,靜休不動。
三個不速之客扳住舵,在低聲交談,一個說:“咱們上船將他們趕上岸,豈不比鑿船來得更乾脆些?”
“不行。”另一個稍頓說:“那姓柏的可怕,上去討不了好,反而打草驚蛇。船一沉,還怕他們不登岸?岸上自有人對付,咱們犯不著冒險。再說,咱們必須聽命行事,千萬不可妄自決定。”
“好吧,動手。”
“我先到下面看……”話未完,人已向下沉。
兩同伴不知有變,扳住舵靜等訊息,久久,不見下去的同伴回來,另一人說:“咦!老三怎麼不上來了?我去看看。”
這人向下一沉,向船底潛泳,伸手一摸船底,想摸到活艙,卻摸到一個人體,以為是同伴,趕忙拍了對方三下示意。豈知突感到腰眼一震,立即手腰發僵,不由大駭,忘了身在水底,張口狂叫,口一張,冰冷的江水嗆入,身軀向下沉,手腳失去了活動能力,扭動著沉下江底去了。
最後一人腰帶上帶了一把水斧,一頭尖一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