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心中暗驚,但老江湖沉得住氣,臉上神色絲毫不變,笑道:“不敢當,在下自己來啦。”
他不再多讓,笑道:“那麼,在下先乾為敬。”
聲落,若無其事地收腕,收回酒罐至面前,手腕上抬,酒罐隨尖刀在升,且徐徐側轉,酒從罐中流出。他以口就罐,咕嚕嚕一陣響,片刻間便喝了個罐底朝天涓滴不剩,臉不紅氣不喘,徐徐放回酒罐又道:“堡主幸勿見笑。”
八方風雨不動聲色,也掂了一把尖刀笑道:“老弟臺海量,果然後生可畏,呵呵!”
笑聲一落,刀尖插入罐底,向上抬,罐口一側,酒似箭般激射入口,也在片刻間喝了一罐的酒。
同樣的以刀子吸罐,僅部位不同,一搭罐口,一搭罐底,表面上看去並無不同,似乎功力悉敵。
但在行家看來,八方風雨在取巧,託罐底側倒時,酒已逐漸減輕份量,而搭罐口側倒,罐底上升重心前移,所費的功力比吸起酒罐要增加數倍之多。
八方風雨放下酒罐,刀尖伸入湯內,又道:“借花獻佛,在下回敬老弟一口八寶湯。”
刀尖離開碗麵,尖鋒前端出現一個鴨卵大的湯球,稀薄的湯比水濃不了多少,竟然結成一團而不墜下。
柏青山的刀也插入湯內,笑道:“不敢當,在下也自己來。”
刀起處,尖鋒前掛下一根尺長的湯柱,粗如拇指,久懸不散不墜。
一是點,一是線,內力吸點易,吸線難,柏青山搶先了一步。
八方風雨將湯球放入口中,笑道:“高明,高明,在下眼福不淺。”
雙方心中有數,柏青山不再賣弄,臉上笑容未改,開門見山地說:“堡主如將費姑娘毛髮不損地釋放,在下與令郎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不知堡主意下如何?”
八主風雨淡淡一笑道:“犬子的事,在下還不知其詳。”
“堡主尚不知令郎的事?”
“知道,但內情不明,他人尚未返堡。”
“在下不信。”
“信不信由你。”
“這麼說來,堡主是不過問此事了?”
“那是當然。犬子未返堡之前,在下不能憑老弟一面之詞以及一些江湖流言,便斷定犬子擄劫費姑娘的罪狀,據在下所知,犬子與費姑娘曾經是要好的朋友。”
“哦!請問,在下怎知令郎是否已經回堡了?”
“他回來後,老弟自會知道的。”
“恕在下無禮,能否偕朋友至貴堡內著看他是否回來了?”
“這個……恐怕辦不到。讓老弟入內找,在下並無意見。但人言可畏,日後江湖朋友如何想法?如何說法?紀家堡豈不聲譽掃地?”
“那麼,堡主何以教我?”
“老弟可在城裡等候,他回來後,在下再派人來知會老弟一聲。”
“如果令郎一年不回……”
“老弟恐怕得等上一年了。”
“他十年不回。”
“你得等上十年。”
“費姑娘落在令郎手中,她一個女流,清白與名節將何以保全……”
“那是她自己的事,與老弟有何關係?你與費姑娘沾親?帶故?”八方風雨含笑問,面有得色。
柏青山終於沉不住氣了,拂袖而起道:“這麼說來,在下已明白堡主是如何縱容令郎作惡了,這次在下白來啦!堡主已推得一乾二淨,在下只好告辭了。”
“老弟言重了……”
“事實如此。”
“老弟,在下有一良言相勸。”八方風雨仍然含笑說,神色似乎正在轉變中。
“在下聽得進忠言,不怕逆耳,堡主請說。”
“老弟已傷了敝堡四位弟兄。”
“不錯。”
“敝堡的人已群情洶洶。”
“這是可想而知,理所當然的事。”
“因此,在下奉勸老弟,在日落之前,遠離光州五十里外,敝堡的人已到光州來了。”
“哦!這得要很快的腳程。”
“對街長興客棧,已替老弟準備好坐騎,老弟儘早動身,遠出八九十里,諒無困難。”
“呵呵!堡主照料得周到極了。”
“老弟投宿的汝南客棧,在下已派人送去一百兩程儀以壯行色。”
“在下不乏盤纏,心領了。”
“別客氣,小意思。在下堡中有事,不克親送老弟登程,恕罪恕罪,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