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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裡倒是坐了一桌人,看模樣像是外地客,來旺兒進去的時候,他們中間有人朝他看了一眼,是那種警覺的眼光。從清河臨出發前西門慶就有過交待,在石家莊汽車站那個絡腮鬍子老鄉又特別叮囑,此時此地,來旺兒不由得多長了個心眼,他選擇了靠近包廂的一張桌子坐下,要聽聽那些人說些什麼。

這一聽果然大有收穫。原來那夥人是上頭來的記者,聽他們的口氣,採訪似乎進行得不太順利,有個平頭嘰諷地說:“過去看電影《地道戰》、《地雷戰》,看見老百姓全民皆兵打日本鬼子,興奮得拍巴掌。現在倒好,這裡的老百姓全民皆兵,把我們記者當日本鬼子打了。”一個模樣不賴的女孩兒說:“哼,在北京城從來沒受過這號委屈,哪裡還有無冕之王的形象,我們簡直成了孫子。”另一個戴眼鏡的“噓”了一聲,示意隔牆有耳。

來旺兒對這幫記者沒好感,心中暗想,怪不得南方生意人說他們最怕二記(記者和妓女),看來還是很有道理的呢。前些年,好多家電視臺連篇累牘播放那部長達28集的《無極之路》,把個無極炒作得紅紅火火、聲名遠揚,是哪些人乾的?還不是你們記者。現在又忽然說無極不好了,是靠製造、販賣假藥發財致富的,要在電視上爆光,要在報紙上揭露批判,正說反說,全都是你們一張嘴、一枝筆、一個錄音話筒、一隻攝像機鏡頭。

見包廂裡那夥人老是探頭探腦朝他看,來旺兒很不高興,一瓶啤酒沒喝完,就氣悶地回到飯店。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一會電視,準備脫衣睡覺。忽然沒來由地想起惠蓮。來旺兒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朝外張望,黑沉沉的夜幕中閃爍著萬家燈火,給他心上憑添了一點溫暖。正胡亂想著,飯店門前響起鬧哄哄的嘈雜,藉著燈光,定睛朝那邊看去,是剛才在餐館遇見的那幫記者,原來他們也住在無極飯店。

來旺兒收回目光,關上窗簾,重新回到床上睡覺。他閉上眼睛,想好好做個夢,想在夢中同惠蓮見面,說會兒話,然後在床上幹那事兒。惠蓮床上的活路不錯,挺讓人懷念的。可是,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不想做夢時夢來了,想做夢時夢卻偏偏不來,來旺兒有些失望,也有些失眠,只好在心中數數,數來數去不知什麼時間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已經是七點多鐘,吃早餐時,來旺兒看見飯店院子裡停著輛“依維柯”,密密實實地遮著窗簾,心裡猜想,大概是供那幫記者採訪用的。他也懶得多想,匆忙吃過早餐,夾上那個黑色公文包,往城中心藥品批發一條街方向走去。

這一帶是無極最熱鬧的地方,一條寬闊的大路,路兩邊的藥店林林總總,首尾相連,大概有300多家吧。看藥店門前的招牌,有縣政府、縣委、縣人大辦公室的,也有縣公安局、縣消防局、縣水利局辦的,大凡是家單位,都開有一家或者幾家藥店,都在批發零售各種西藥中成藥。五顏六色的藥品廣告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邊。堆到馬路上來的各種各樣的藥品箱,幾乎阻斷了交通。

要說來自全國各地的買藥者,最多的還是商人,裝藥的大卡車、小卡車、麵包車、小拖車、三輪車,進進出出,隨處停放,車牌子有山東的,山西的,河南的,湖北的,還有廣東的,福建的。沒有車的那些人,則肩扛手提,一看就是附近的藥販子。眼看著那片繁忙景象的“無極販藥圖”,來旺兒想,天下本無事,庸人常自擾,這不是好端端的還在照常做生意嗎?哪來被查禁的事。幾個記者採訪,又能翻得起什麼大浪?

來旺兒鑽進去細看,才發現市場上的情況果真起了變化,藥品一條街花團錦簇,沿街擺放了一盆盆鮮花,馬路好象才被清潔車沖刷過不久,到處溼漉漉的,有幾家藥店門口還扯起了大幅標語:熱烈歡迎各級領導光臨無極檢查指導工作!再看那些賣藥的店鋪,幾乎全部都剛刷過油漆,散發著刺鼻的桐油味兒,而那些賣藥的人則一律穿上了藍大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進駐的清潔隊。來旺兒朝藥店貨架上打量一會,幾乎空空如也,只有幾種治感冒、咳嗽的普通藥品。

一個穿工商制服模樣的人正在一家藥店門前檢查。他問道:“有經營許可證嗎?”裡邊的人回答:“有哇,沒有證怎麼敢在這兒營業?”說著忙不迭地從下面櫃檯裡抽出一疊證件,有上崗證、經營許可證、稅務登記證、衛生檢查證、精神文明獎狀、五講四美獎狀等等。工商幹部繼續板著臉問:“有沒有假藥?有沒有違禁藥品?”店老闆還沒開口,旁邊早有人幫他回答:“假藥違禁藥,我們一律不賣的,黨培養了這麼多年,難道這點覺悟都沒有?賣假藥違禁藥,那是坑人害人,我們決不會做的。”工商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