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靖一愣,竟是緩緩蹙起了眉頭來。直至走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這才又才凝重開口:“我不是有心如此的。我只以為,你——”一向沉靜如他,語氣中竟是帶了幾分的焦急,似乎唯恐顧婉音真的因此生氣了一般。
顧婉音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再抬頭時之間雙眸光華流轉,燦爛若寶石,哪裡有半點惱怒和委屈?有的不過是笑意妍妍。
周瑞靖登時便是回過神來,原來方才竟是顧婉音在捉弄他。當下卻是也不惱,反而看著那如花般明媚燦爛嬌美的笑顏也是唇角一勾微微笑了起來——以往的顧婉音,從不曾有過如此的行為。猶記得她才嫁過來的時候,不論做什麼都有些小心翼翼,就算是對他,也是一直沉靜端莊,甚少有這樣恣意綻放的時候。
可是他卻是覺得,這樣的顧婉音,看起來更真實,也更與他親暱,更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世子爺今兒陪著我演了一場好戲。”想起方才那一幕,顧婉音唇邊的笑容便是剋制不住的加深了許多,就連聲音裡也透著一股燦爛。更別提還有那些小小的得意和其他一些小心思。看上去,她這幅樣子,竟是有些眉飛色舞,整個人都鮮活了幾分。
周瑞靖卻是握著她的手淡淡言道:“你沒有生氣就好。”他待人一向嚴厲,但是卻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怕她方才被他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嚇住,反而失去了以往的親暱。不過如今看來,倒像是他多慮了。顧婉音她看上去,竟是半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頓了頓,他又開口言道:“我方才來的路上遠遠瞧見了甘露被架下去,形容甚是狼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丹枝,手臂似乎是脫臼了。”兩個丫頭如此狼狽,或許是動了手。那麼顧婉音呢?可有受到什麼驚嚇?
聽他提起甘露,顧婉音一時之間倒是沒有了方才那麼興致高昂,有些意味索然的嘆了一口氣,緩緩收斂了笑容,顧婉音抬頭看向周瑞靖,柔聲的聞到:“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心機太深,十分可怕,也沒有度量?”其實不過是個姨娘的身份,就像是祖母和李氏勸她的那樣,這些遲早都是要有的,只要不妨礙她的地位,有什麼打緊的?
可是她就是放不開。她執著於周瑞靖許下的那個承諾。她覺得,兩個人過一輩子,足矣。若是再多幾人,不過是影響那份完美罷了。她要的,是那一份完美無缺。而不願意與人分享。這是自私,也是奢望。可是她偏偏,就希望這樣的奢望,能夠變成現實。
只是到底她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和彷徨,畢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再尋常不過。
面對顧婉音帶了些試探的眸子,周瑞靖只淡淡一笑,雙眸卻是沉靜無匹,只有一點幽幽光芒折射而出,像是深潭老井,看著便是讓人寧靜。而他鄭重的聲音,更是讓人生出無數心安:“怎麼會?甘露有今日,也算是咎由自取。你不是一個狠毒之人,否則方才就不會替她說好話。你只是捍衛你的東西,有什麼錯?若是旁人欺上門來,我們都不還手,那才是真正的無用。”
周瑞靖言下之意,竟好似在支援她的所作所為。顧婉音只覺得眼眶一熱,不由自主的便是忙低下頭去。然而手指卻是緊緊地反扣住周瑞靖的。
得此良人,她別無所求。第一次,她感覺她要的幸福,那麼近那麼真,觸手可及。
“甘露方才一時心中絕望,險些尋死。若不是丹枝攔住,只怕她此時也不知是個什麼結果。”平復了心情,一面同周瑞靖緩緩往回走,一面卻是緩緩的開口說起方才的事情。“當時我嚇了一大跳,險些連話都說不出來。心中也是極為震撼。若是丹枝真因我而死,我只怕……會心生內疚。”但是,卻不會後悔。她的手段或許是毒辣強硬了一些,一下子斷了甘露所有的退路,可是她不後悔。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如此。唯有一刀斬斷,才不會留下長久的痛楚。
於甘露,也是如此。於她自己,也是一勞永逸的法子。有這樣的法子不用,難道她要捨近求遠?
況且,能跟了周瑞明做姨娘,也不算是虧待了甘露。甘露一心想著飛上枝頭,她也算是給了甘露機會不是?只是甘露眼光太高,所以才會覺得反差如此之大,竟是一下子就絕了生念。真真的糊塗。若甘露聰明,就該明白,周瑞明雖然本事不高,可是性格卻是極好。將來必定不會被虧待。縱然二太太隻手遮天,可是畢竟二太太也不是每日都閒極無聊。最重要的是,甘露應當明白一個道理,人貴有節,她怎麼也不該背叛了老太太。她的節氣,絕不該用在對周瑞靖的痴念上頭。
而且作為一個丫頭,她應當認清自己